江善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只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规矩的请安过后,那人语调毫无起伏道:“回禀陛下,那宫婢已经招供,言道是御花园里,贱姓白的侍花姑姑,暗中给她三百两银子,和十支没有内宫印记的金簪,目的是哄得贵妃娘娘,为太后娘娘亲自做一幅画。”
“至于为何作画,和那本图鉴的问题,经过奴婢严加审问,那宫婢的确不知情。”
听到这里,江善忍不住问道:“她既然想让我作画,为何还先提议给太后做抹额,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清浅婉转的女音携着疑问,陈忠保自然明白说话的人是谁,垂首回道:“据那宫婢交代,她在为娘娘您整理房间时,无意发现您做到一半的中衣......”
他的话停在一处,非常巧妙的位置,不会让江善难堪,又能让她瞬间心领神会。
无非是素娟发现,她的针线活拿不出手,自然不怕弄巧成拙,且还能降低自身嫌疑,可谓是一举两得。
江善捂住脸颊,心底又羞又怒,盛元帝抬起宽敞的衣袖,遮住她的脑袋,为她缓解尴尬。
赵安荣这些御前的内侍,那是一个比一个精明,自然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但耐不住江善自己不好意思呀。
盛元帝无奈笑笑,再看向陈忠保时,那一闪即逝的笑意,已被全然的冷冽代替,“将所有有关的宫婢内侍,全部押入司礼监严刑拷问,朕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弄风雨。”
两人背脊一凝,明白陛下这是准备追根究底。
江善忽然想起什么,拉拉皇帝的衣襟,说道:“陛下,那暗中指使素娟的人,既然一来就打算让我画画,定然是偷偷调查过我,而可能知道我会画画的人,除了别院里的奴婢,就是我之前打发出去的那些人。”
盛元帝点点头,陈忠保旋即会意,冲上首躬了躬身,神情冷肃的退出房间。
赵安荣不甘示弱,将与白姑姑同住的宫婢,以及和素娟相熟的宫婢内侍,一个不落地捉了起来,全部押入司礼监的牢狱中关着。
仪元殿里的动静闹得不小,何况这座精美的殿宇,自迎来它的主人后,就一直是六宫中的焦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会落入有心人的耳中。
慈宁宫中,亦得到消息,相比起其他人模糊不清的信息,太后这边听到的,显然是完整的事情始末。
从素娟怎么哄骗江善,再到盛元帝意外发现端倪,最后是素娟的供认不讳,和那姓白宫婢的落水,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在告诉太后,有人想要让她和江善,闹得两败俱伤。
说完得来的消息,刘姑姑立马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太后的脸色。
无须细想也能猜到,这件事左不过是出自,宫内哪位娘娘的手,只是这胆子也真够大,居然敢算计到太后头上,她是再清楚不过,太后对铁线牡丹,是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好啊,这是打量哀家,没几年好活的了,是吗?”苍老的嗓音携着愤怒,微喘的尾音染着凉意,与面上越发深壑的皱纹,驱走她往日的慈眉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