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军|阀,权势滔天。
这半夜三更的,有何事找我?
主将营帐比之麾下其它任何文官武将的住处都大上很多,占地面积大,内容也比较丰富,里面,办公处理军务的设置、饮食休憩的设置、起居沐浴的设置、舞乐娱乐的设置、迎宾待客的设置……等等设置,一应俱全,颇为奢华。
不同的功能区则多为屏风所隔开,亦或者用珠帘稍作隔断,隐隐绰绰,使整个空间更添一层神秘的美感。
当我进入到此洞天的时候,不由呼吸一滞。
因为我发现那令我魂牵梦绕的女人也在这里。
她还是那般的静好,仪态万芳,行止婀娜,宛如一朵夜游的牡丹。
“嘿……”我轻轻地向她打招呼,忍不住有些欣喜雀跃。
她却没理我。
一动不动,垂着眸,低眉顺眼,好像很畏惧此环境中压抑的气氛似的。
……说实话,我也有些畏惧。
毕竟这军帐的主人,可是能够轻而易举灭了我的。
于是我也噤了声,肃了脸色,不敢轻举妄动,渐渐默了下来。
静默而小心翼翼的观察中,我发现这帐内戍卫的精兵,不知为何,全都在眼睛上蒙了条黑乎乎的布带。
我白日来此时,可没见他们如此。
怎地,想玩躲猫猫?
还有那军|妓,为什么她手中拎着个大木盒子?
那盒子纹饰好生精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替她更衣。”
军|阀的身影从屏风后的休憩处转了出来,揉着额角,很是疲累,似乎才刚刚熬夜处理完军务。
我眼看着他用毛巾泡冷水擦了把脸,用劲闭了闭眸,打了个哈欠,轻轻地喟叹一声,好像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接收到军令,军|妓放下了盒子,行止婀娜地朝我走了过来。
“你作甚?”我疑惑地瞅着她,这朵夜游的牡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来,徐徐地解我的衣带。
懵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我整个人都炸了。
闪电般后撤数步,捂住衣带。
“——大姐姐,我喜欢你,但不是这种的喜欢。”
她对我也不是这种的喜欢。
但她还是低眉顺眼地垂着眼帘,徐徐地上前,试图继续解我的衣带。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捂住衣服,求助性质地望那银虎皮座中的上位者。
“大将军!……”
大将军翻看着泛黄的兵书书卷,眼也不抬一下。
“谨遵军令。”
他又浅浅淡淡地向帐中,那些蒙着眼睛的军士下命令道:
“她若执意不肯脱,你们便制服她,助军|妓脱。”
“是!!!”
一个个的军士,像一个个的提线木偶,军|阀下达的指令是什么,这些提线傀儡便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迟疑。
这些都是青面獠牙最得力的亲军。
那军|妓在靠近,我在后退,蒙着眼睛的军士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判断出我的退避方位,有条不紊地包围了过来。
我:“……”
我慌了。
我逃向军帐出口的方向,军帐出口却已被严密封锁。
我拔出随身的防身匕首来,想着,无论如何,今夜都不能留在这里。
就算死在北疆军区的围杀中,也不能留在这毛骨悚然的军帐中。
军|阀幽幽漫漫的威胁声从后方飘来。
“你若敢硬往外闯,这妓|女顷刻间就会血溅三尺——”
“……”
他知我对这朵夜游牡丹的动心。
然出乎他的意料,我并没有被此威胁制住。
“大将军的逻辑好生奇怪,拿他人的性命来要挟卑职的举动,卑职看上去是在意他人性命的良善之辈么?”
大将军笑了。
“你倒是毫不掩饰自个儿的狠心。”
我持着匕首冷冷地捍卫自己道:
“良善即可欺。”
“恶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行,”军|阀轻笑了声,道不出的阴柔,斯文败类,他手指轻点,指向那朵夜游的牡丹,对她道,“她不在乎你。你的存在制不住她。那么,你对于本将来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随意指了个蒙眼军人。
“你,宰了她,扔到城外喂狼。”
“是!”
夜游的牡丹,烛火中,倩影猛然一颤,双膝砰地朝我的方向跪下了。
“姑娘!”
“救我!”
“我不想死!”
然后就开始往地上猛力磕头,磕头力道之重,次数之多,雪白的额头很快沁出了暗红色的血迹。
血肉模糊,泪涟涟。
我心脏控制不住地阵阵缩紧,不忍地别过眼去。
嘴里满不在乎地道:“爱咋咋地……”
那军人高高地举起军刀,做出了个类似刽子手的姿势,朝军|妓犹自在疯狂磕头乞命的头颅斩去。
我死死地攥紧了匕首。
“……”
最后一刻,终究还是闪身过去,挡下了下落的刀锋,把军|妓拉出危险范围,严实地护到了背后。
“你对她心动了。”军|阀道。
“我没有。”我不承认。
我瞪着军|阀,军|阀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身后。
不知怎的,我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腾而起,待反应过来,赖以防身的唯一一把自卫武器,已落到了她人手中。
我望那女人。
心寒至极。
那女人以偷袭夺去了我的匕首,卑微地交到了蒙眼军人的手中。
牡丹染血,美人垂泪。
她道:“我很抱歉,我必须活下来,我还得活下去护住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