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瑟来到萧府的外书房,火气已变成泄气,态度恭敬地复命。
萧拓心情不错,“辛苦。”
“明日属下未时到萧府,妥当么?”爹娘都要给他和唐攸宁做月老了,她也真怕了他又蔫儿坏地修理自己,识相的选择配合。反正她尽力了。
“嗯。”萧拓扔给她一个公文袋,“拿回去看。”
“属下告退。”出了府门,杨锦瑟看了公文袋里的东西,神色变得很怪异。
居然是宋锦堂兄名下几处当铺、银楼的名字和所在地。
午间那只笑面虎才提及,当时绝对没人偷听,这会儿那只狐狸精给她开了方便之门。
是不是猴儿精的人脑筋的转法一样?
一定是的。
她才不承认最初浮现在脑海的那四个字。
只见过一面,哪儿来的心有灵犀?
日已西沉,霞光残存。
静谧的御书房里,皇帝站在大案前习字。
杨锦瑟走进来,跪倒在地,“微臣有罪,请皇上发落。”
皇帝先遣了服侍在侧的宫人,“说原由。”
杨锦瑟禀明宋锦的事,略去了唐攸宁提醒那一节。都把日子过得无父无母无夫家了,消息还那么灵通,会遭到更深的忌惮。因为皇帝这一层,她的确烦唐攸宁烦到了家,却又真不想她出岔子。
皇帝不动声色,“从速料理了就是。”
杨锦瑟又说了先后见唐攸宁、萧拓的原委。
皇帝沉默了好一阵子,绝美的面容添了三分不悦,清越的语声转冷:“该。”
杨锦瑟小声嘀咕:“微臣是自不量力,可他们成婚实在是不妥。”
皇帝吩咐她平身,“没事别再招惹他们。”
“微臣谨记。”
“萧兰业的婚事——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皇帝放下笔,坐下喝了一口茶,“观望一阵再说。”萧拓表字兰业。
“只是,他们两情相悦也罢了,要都是与虎谋皮甚至各取所需的心思……”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西南战事离大捷不远,辽王那边却蠢蠢欲动,没首辅在朝堂运筹帷幄,震慑四方,我也离禅位自尽的日子不远了。”
这心腹只精通一两样本领,行事有些一根儿筋,可贵的是绝对的忠心,她也就愿意跟她说几句心里话。
杨锦瑟斟酌着道:“但是,您可以见一见唐攸宁,大不了纡尊降贵一次,和她推心置腹。”
皇帝轻轻蹙眉,“她的心结是钟离远,那是我能解开的?钟离远又怎么可能允许她用他处境跟我谈条件?这从不是我能向谁低头的事儿。”
杨锦瑟嗫嚅着,“但是,关乎她的事,可不只三五人知情。您有耐心等,不伤她分毫,别人却未必。”
“那是她自作自受。”皇帝摆了摆手,“眼前的事千头万绪,我还是那句话,先观望一阵。看清楚萧兰业的心思,我才能有所准备。”
唐攸宁没秉承宅子原主的雅好,兰园里面没有兰花,错落有致的植着的,全是茉莉、月季、翠竹、松树等容易照看的花草树木。
回来之后,仆人行事仍旧井然有序,很快归置好箱笼。
跟过来的内院仆人的差事,本就给她们留好了位置、收拾了住处,筱霜晚玉三下两下就安排妥当。
仆妇们各个笑逐颜开。对她们来说,所在的宅邸更宽阔雅致,住处更舒适整洁,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顾家长期充斥着的紧张沉闷,氛围轻松自在。
唐攸宁在外书房,把周全、刘福正式引见给外院有头有脸的人。
周全从头到尾就是为唐攸宁办事,待得接手顾文季那笔产,继续做大管事。
刘福是至孝之人,寡母病重时,请了几位名医,结果只是耗尽了积蓄。
机缘巧合之下,唐攸宁被晚玉哄劝着出手帮衬,有了他母亲逐日痊愈。
刘全对唐攸宁从感激之情一步步到了忠心耿耿。
他擅写算,行事圆滑,对京城官场很多门第都有个浅显的了解。
账房不缺人,回事处却因唐攸宁以前只是偶尔回来小住,少有人情往来,只有小猫三两只,于是刘全顺理成章地成为回事处一等管事。
唐攸宁起身,放下一摞封红,笑道:“让厨房加几道菜,酒窖里的佳酿管够。今儿由着你们胡吃海喝,明儿打起精神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