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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有点烦

华仔补充说:“大哥,说到忍,我们忍一忍是小事,可是,罗圈腿和赵大炮他们争地盘,照这个样子搞下去,死人只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要是再牵连到我们,反倒成了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那才叫一个冤呢!”

庞勇强缓缓吸了口烟,说:“到现在为止,有多少弟兄受伤,伤得怎么样?”

华仔马上回答说:“到昨天晚上为止,一共伤了十二人,最严重的就算是昨晚虾皮受的伤,左手粉碎xing骨折,其他人基本都是皮外伤。”

庞勇钢说:“干他娘,动手,老大!狠狠教训教训这两个土包子,也好出一出胸里这口恶气。”

庞勇强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问:“昨天晚上,是罗圈腿先动的手还是赵大炮先动的手?”

华仔想了想说:“是赵大炮,一开始闹事的就是他的人,虾皮就是伤在他手下疯牛手里的,后来罗圈腿的人才动的手。”

昨天夜里,罗、赵手下的两伙人,不约而同,先后来到庞勇钢手下人经营的一家酒喝酒,喝着喝着互相就对上眼了,呼喝怒骂、摔酒瓶扔椅子,甚至有人还悄悄从停在外面的车上拿来了砍刀等武器,接着就要干仗。酒保安班长虾皮见状赶忙出来解劝,本指望借着庞大的名头,能够制止住这两伙人的械斗,至少也得请他们出外面打去。不曾想人家连他们也一起收拾了。类似的事件,事实上早已不止一起,庞勇钢这才约了华仔一齐来找庞勇强,希望老大给个明确的说法。

庞勇强回头看着一直坐在一旁一声不响的那位中年男人,笑了笑,问:“秦老师,你看呢?”

秦老师扶了扶眼镜,望望庞勇钢和华仔,平静地说:“庞总,古人云:‘兵者,凶器也。’一味靠打打杀杀来解决问题,那是一条死胡同,只会越走越窄。”

庞勇钢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问道:“照你的说法,就只准别人动我,我光剩下挨打的份儿了?哪不瞎扯嘛!”

庞勇强小声但愠怒地喝止道:“老二,问你了吗?**瞎嚷嚷什么?”又脸上挂笑地对秦老师说:“你接着说。”

秦老师再次看了看庞勇钢,说:“我的意思不是让大家一味地靠忍让来做个缩头乌龟,而是想要一劳永逸地来解决此类问题。”

庞勇钢挥挥手说:“老秦,你简单点儿说,我懒得听你绕来绕去,再说了,你要是云遮雾的,我也听不懂。”

庞勇强嘿嘿一笑,冲庞勇钢说:“老二,你个白痴,让你好好学你不学,听不懂活该。秦老师,别管他,您继续说。”

秦老师也干笑了两声,说:“哎!目前,咱们最需要的是什么?”说着看向庞勇钢和华仔,两人都吃不准,没有敢出声。

“需要的是时间,是时间哪。我看,再给我们十几年,不,十来年左右的时间,只要按照去年咱们定下的路数去办,到时候,庞大就不得了,就能真正成为一家堂堂正正的现代型大型企业,就能如凤凰般涅槃,就能获得新生。”

庞勇钢又想说点什么,看看大哥专心在听,只好再次憋了回去。

“大家以前怎么干,干了什么?那已经是过去式,我可以不管。可今后怎么干,干什么?就得有讲究。说到底,一定要有规划,一定要合理合法,千万不能凭一时感情冲动、凭一时兴趣……”

“老子干女人还要你管喽?难道还要请你来定个什么鸟规划?”庞勇钢终于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华仔实在忍不住,低头在无声地笑,庞勇强使劲地踹了庞勇钢一脚,示意秦老师继续。

秦老师面不改se,继续说:“有规划就要有克制,不能学好斗的公鸡,别人一撩拨你就上火。当然,我说的克制也是有限度的,孔老夫子也说过,‘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嘛。当然,怎么个‘不忍’,也是有讲究的。”

庞勇钢冲华仔一笑,小声嘀咕了一句道:“这不又回来了吗!早就说,干!”

“哎,我的意思,和你所想的并不一样,庞副总,请你理解。”秦老师不冷不热地冲着庞勇钢说完,又说:“庞总,现在罗、赵两人为争地盘大打出手,所为何来?就是一个字,利!说到底,他们争的,其实就是一点蝇头小利,咱们可千万别学他们,也看不开啊。”

见众人均不作声,他接着说:“庞大目前要的是时间,要的是安定,为了这个目标,我们可以有两种做法。一是让,一是争。所谓让,我仔细研究过这段时间以来,在我们旗下各营业单位发生过打斗事件的案例。都是些什么地方和场所呢?有酒、有迪厅、有麻将馆,游戏室……这些营生,不是说不能做,不是说不好,但关键要看是由谁去做,如果是一小老百姓,有此中任何一处,足可以糊口。可是,咱们庞大是家大企业,大集团,名下老是杂七杂八挂着一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从小处说,让人笑话,从大处说,会牵扯到我们很多的jing力和资源,搞不好就会影响到我们做大做强的大战略,得不偿失啊!所以,我的想法是,何不如趁现在,就将这些下三滥的鸡零狗碎,全部、干净、彻底地兑出去,一劳永逸地切割掉,轻装上阵。”

“放你娘的狗臭屁!把这些场所全搞掉了,我手下那帮弟兄,让他们平常上哪儿呆着去?”

“别急,我正要说到他们。他们当中,确实有能做事的,能接受得了公司正规化管理的,可以留下,至于大多数人嘛,最好也趁现在就地解散,省得ri后生出事来影响大局。”

庞勇钢张口又要骂人,庞勇强一把拉住,说:“秦老师,你再说说‘争’的办法。”

“要说‘争’嘛,也可以争一争,不过,当然也不是庞副总他们所惯用的路数。咱们是合法企业,守法经营,有人要上咱们的营业场所来捣乱,咱们不能光想着好勇斗狠、以眼还眼,要学会合法地保护自己,要学会合法地动用jing方的力量。要合理合法地利用公权力来对付一切敢于跟我们做对的人,包括罗、赵二人……”

“你说的是报jing?”庞勇强忍住笑,讥讽道:“这都到了什么世道了?连咱们都要报jing,只怕以后在江湖上就别混了。反正我是没这个面皮,谁爱报jing,谁去,就是别扯上我!”

庞勇强想了想,说:“秦老师说的是正理,是长法,咱们迟早还是要走这条路的。只是,眼下,就有数十名弟兄眼巴巴等着我们拿主意,等着我们为其出头。这班兄弟,暂时也不能都散了,平常矿山上护个矿,拆迁时帮个忙,还是很有用处的。只是,老二,华仔,回头你们也按秦老师的意思梳理梳理,不要什么乌龟王八都弄进来凑数,人员尽量要少而jing,懂了?”

见两人点头,他看看秦老师,笑笑说:“说到通过jing方来解决问题,那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他们两人手下许多人均有案底,有一些只怕是现在还有负案在身,这jing察一来……他们搞不好也会有麻烦。不过,以后,啊,咱们还是要继续搞好与jing方的关系的,和谐社会、jing民共建嘛。所以说,思来想去,目前,还只有用老办法先做一做了。秦老师,你别见怪啊。”

秦老师苦笑了一下。庞勇强扭头吩咐道:“老二,华仔,回头你们与老苟好好商量商量,既然要做,就一定要让他们长记xing,让他们彻底记住喽!懂了?”

“明白。”两人兴奋地齐声答道。

“哎。”秦老师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如何解决酒里打斗那点事儿只是个小问题,他更想要的是,如何借机来引导着庞总等人走上正常企业应有的发展之路。好多话,今天本来想趁此机会好好说一说的,最好是能说通、说透的,但最终,却只能算是草草开了个头,只有以后找机会再说喽。“‘冰冻三尺,非一ri之寒’要想彻底让庞大转型,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啊。”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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