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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杨慧红家,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段,家家户户厨房飘香,唯独杨慧红家的厨房无声无息。
金杨海以为她不在家,试探姓地敲了敲门,正要转身离去时,大门却缓缓打开。金杨笑道:“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没吃饭?”
杨慧红依旧是眼眉浓烈,鼻唇柔和,岁月在她脸上印下了成熟的沧桑之美。
“正吃……金所有事?快进来坐。”杨慧红让开身体,不好意思道:“家里就我一人,所以没做什么菜,下了点面条吃。你要是没吃饭,我马上去买点菜?”
“不用,我中午有地方吃饭,坐几分钟就得离开。”金杨说着走了进去,坐在木椅上,抬头看着破旧条桌上的遗像和寥寥香烛,“冷月潭回京都了?”
“她的学习时间紧张,我让她赶紧回去。”杨慧红犹豫地看了看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面条,不知道该吃还是不该继续吃。当着客人吃吧,好像不礼貌;不吃吧,冷了就得浪费。
“杨师傅,你吃,别管我,我来……”金杨微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听说你要去京都?”
刚端起碗的杨慧红顿时一愕,惊慌之色掠过她的眼眸,她很快掩饰道:“是小霜告诉你的吧。这孩子……我只是出去打工。”
她也有失去从容的时候?金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玉盘似的脸上并没有中年妇女的浮肿,剑眉隆鼻之下是腴白细致的脖子,然后是圆润的锁骨和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肤。金杨禁不住猜测,她衣下的肌肤应该比裸露在外的更白嫩些。一个四十处头的妇女,怎么就看不到衰老的痕迹呢。况且她的生活又如此艰辛,和那些拼命保养修饰的同年妇女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察觉到他巡视地眼神,杨慧红借机起身去了厨房,放下碗筷后回来,神情已恢复镇定。“金所,小霜有没有打搅你?”其实她想说的话是,小霜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没有。她很懂事,知道心疼自己的母亲。不希望你出远门。”
杨慧红勉强笑了笑,终于没忍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怎么说的?”
金杨凭借多年的职业经验,顿时察觉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中陡然产生联想,难道她在京都有情人或者去见往曰恋人,否则怎么如此紧张。再联想到她和亡夫之间没有感情的传言,这个可信度又上升了三十个点。
“你是不是去京都见什么人?”
杨慧红脸色霎时煞白,神情慌乱,好一阵儿,才摇头嗫嚅道:“不……不是……”
金杨疑惑地看着她,道:“这次武染下岗清算,以你的工龄应该能拿一笔钱,可以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据说还能返聘上岗。”
杨慧红努力地挺了挺腰,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点,“国泰的苏总是个好人,自己个人拿出了几个亿,但是钱再多也不能坐吃山空。返聘,新厂只要四十以下的工人和有技术的男勤工。像我这个年纪的妇女……”
金杨的眸子不由自主落在她高耸的胸上,她怎么可能没有明显下垂呢?不过稍后他便移开了眼睛,压抑住自己心底里滋生的某种念头。暗暗鄙视自己好一阵,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我马上要离开武江,道海路三十七号有座老宅,需要人打扫和照顾院里的花草。月薪一千,三天去一次即可,剩下的时间你再找个事情做。别去京都。”
“不,我不能要你的钱,我可以帮你打扫卫生。”杨慧红语气坚定道:“你帮我们家太多,能找个机会回报,我也可以安点心。”
金杨又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从中数了两千元,放在钥匙上,诚恳道:“以前我帮你们,是尽我的职责和本分。而劳动报酬是你该得的,否则我宁可请别人。先付两个月的薪水。”。
“我说了不会要,金所长把钱收起来吧。”
“你不要我也给了。”金杨语气霸道,心里却得意地笑了起来。在这次谈话中,他玩了一套警察课程中有关心理递减的小把戏。付酬劳只是个幌子,将对方的主意来吸引到“钱”上,真正想到达的目的是递减后的结果——她即使拒绝了酬劳,但不能拒绝去打扫卫生。
杨慧红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眸里闪出锐利的光,正要说些什么。金杨却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快速起身道:“我约好人吃饭,告辞!”
杨慧红很快做出了一个令金杨吃惊的举动,她忽然从屋里赶了出来,表情坚决地将钱赛在他手中,认真道:“我会尽力照顾好你的房子,到你成家那天。”
一口气跑下楼,金杨站在楼道口,看着手中的一叠钱,无奈地笑着放进了口袋。说实话,她的举动令金杨感觉到惭愧,这是一个心地纯净透明的女人!
邯阳北路派出所的欢送宴来了近二十人,摆了两大桌。如果不是涉及到警务制度,工作时间不能喝酒的规章,金杨估计至少要喝倒好几人,他自然首当其冲。
即便如此,饮料他也足喝了几大瓶,让他好笑的是,詹丽和汪红喝了几大杯雪碧,竟也喝得粉脸发红。
一餐欢送宴在下午两点前不得不结束。宋指导员难得激情外露,一再提议要选个周末好好喝一通。马力等干警自然是热烈响应。金杨也点头承诺,春节期间再聚一聚。
聚餐期间,金杨接了好几通电话,其中有几个电话让他比较意外,甚至吃惊。
首先打来电话的是高官保,大意是刚知道此事,然后很委婉地提到清远县委贺书记曾经和他一起共过职,如有需要找他云云。
第二个打来电话的是石崑,主题是恭喜!并提出要摆酒庆祝等等,被他婉言谢绝。
第三道电话是市委副书记沈君儒,他倒是没有如高官保一般说话,而是和他聊到清远县的复杂状况,暗示他要时刻警惕。
第四个电话是女人,声音压得很低,其间透出的丝丝冷气,令他在温暖的酒店一隅陡然打了个寒颤。
“金杨……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你是谁?喂?喂……”金杨喂到第五声,对方丢下一串森冷透骨的冷笑,挂断电话。金杨愣了半晌,心想自己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女人则不多,一个是冯家的那个海龟儿媳,正好她前天被释放;另一个是郑三炮的情妇贵竹。这两个女人的声音他都听过,但不知是她有意变声还是酒店内不太安静,他无法判断。
说实话,他不太怎么怕男人。男人之间若有仇,大可以效仿沙俄贵族老爷们来场决斗,或者摆明了斗个你死我活,阴谋诡计但凡用点心就可以看清脉络,输赢则由实力和智慧决定。女人则不同,她搞死了你,你也许还不知道是谁捅的致命一刀。她们的一生不是为了爱便是为了恨而活,而这两者都可以相互转化;不管是为了前者还是后者,她们都可以不顾一切,仇恨可以让隐藏在她们内心深处的阴险和恶毒如火山喷薄,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男人则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