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汗迎上一步,道:“江郎,我和小怜姊姊早晨散步至此,发现一些东西。你也瞧瞧罢。”
说着侧身一让。
江浪顺着二女的目光望去,只见前面沙地上一片稀稀落落、不知名目的枯黄草丛,有的颜色发黑,此外更无别物。
他一看之下,不觉有异,问道:“只是一些沙漠中的野草而已。怎么啦?”
花小怜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江少侠,你身为堂堂神拳门掌门人,该不会就只有这点儿见识罢?”
江浪脸上一红,忙又弯腰俯身,对着那几株枯黄的草丛仔细看了一阵,再对比四周沙地,仍不觉有异,摇了摇头。
阿依汗格的一声笑,说道:“江郎,这些野草在沙漠和戈壁边缘常见得紧,不足为奇。可是这一小片发黑的草叶明显是被烟火烧焦了一些,便有些古怪了。”
江浪一怔,这才留意确有几株草叶发黑,似乎是被烟火烤焦所致。
花小怜冷冷的道:“姑爷,你再用自己的鼻子仔细闻闻,有无别的味道?”
江浪依言凑过鼻子一闻,点头道:“好像有些烟草的味道。难道有人在这里抽烟么?”
其时烟草传入中土未久。江浪的师父曲中流生前也常自咬着一根旱烟管,吞烟吐雾。江浪在镖局做趟子手时,也曾替总镖头邓通达到宿迁城东的“项记杂货铺”买过烟叶。
因此,江浪对烟丝味道甚是熟悉。
花小怜望着他脸,缓缓道:“我若猜得不错,这附近沙中一定埋的有烟丝、烟灰之类的残渣尘屑。”
江浪听得摸不着半点头脑,正待相询,忽地省起:“适才小怜姑娘说话时的口吻模样,分明便是黑水镇的苗飞苗大哥。‘苗大哥’虽然故意板着脸,其实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好。”
想起苗飞,脑海中一个念头电闪而过,当下伸手拨开草丛,四下里寻了好一阵,果然从一些草下的黄沙中拈出几丝细细小小的烟丝来。
江浪拈起那几根烟丝,放在鼻边嗅了几嗅,只觉焦气触鼻。
阿依汗伸手过去,扶他起身,问道:“江郎,你想明白了罢?”
江浪皱眉思索,仍是似懂非懂。
花小怜微微摇头,纤腰一扭,背负着双手,淡淡的道:“我饿了,先回去吃东西啦。”头也不回的去了。
江浪怔了怔,见妻子一双妙目笑吟吟的凝望着自己,脸色尴尬,道:“阿依汗,这烟丝和灰烬证明曾经有人在此抽烟。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阿依汗,我,我是不是很笨?”
花小怜浅浅一笑,道:“夫君休要胡思乱想。早晨我将昨晚你听到附近有人唱歌之事说给小怜姊姊。她一听之下,便推测敌人极有可能昨夜潜伏于西北和西南一侧,且在四五里左右。我二人出来散步,便在这儿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江浪略一凝思,恍然大悟,点头道:“不错。这一带荒无人烟,除了咱们五人之外,便是前来对付咱们的敌人了。既然昨晚有人以‘传音入密’功夫唱歌试探,却又不敢现身,自是不愿正面交锋。唔,那人潜伏于此,时刻一久,抽烟解闷,也是有的。昨晚又有风,这些烟丝和火星才被吹散,险些着火。只不过,似对方这等高手,当今之世,决计不多。”
阿依汗嫣然道:“幸好你和小怜姊姊都是内家高手,也不必怕他。只不过,对方想必是顾忌甚多。他们一路之上闷香、下毒、机关、陷阱都不成,只好在大漠中拼个你死我活了。江郎,你再说说,这些烟丝是怎么回事?”
江浪一惊,沉思片刻,道:“倘若对方想要对付咱们,务须要派遣高手前来。西域一带,与我们有过节的武林高手,除了你义父和义母之外,还有一位,便是那位‘巨人帮主’了。难道是高帮主亲自到了?”
阿依汗摇了摇头,道:“倘若是高帮主亲临,以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声望,不可能这般鬼鬼祟祟的藏头露尾。但是除了高帮主,巨人帮中的高手也着实不少,你虽然击败过所谓‘巨人四奴’、钱副帮主等人,却并未遇到左右长老、八大舵主之类的厉害头目。江郎,你万万不可轻敌。”
江浪听说巨人帮中尚有不少未露面的凶狠角色,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做声不得。
他这时亦已省悟,阿依汗和花小怜为何一早在周遭散步。前面大漠地势平坦,昨晚唱歌之人最好的藏身之所,便是西北或者西南方位的戈壁草丛。只因对方忌惮江浪的功夫,从其“传音入密”的内功推测,须在五里开外,十里之内,才能既让江浪听得分明,又不至他自己暴露行藏。
然则对方身负如此深湛内功,又从后乌城一路跟踪至此,极有可能是西域本地的武林豪士。
远远跟踪敌人而不出手,自是无必胜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