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平从未受过别人这般跪拜,更何况是数百条江湖汉子?当下也即跪倒还礼,伸手摸摸耳朵,搔搔头皮,浑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才好。
田七爷与司马元齐道:“恩公,使不得!”一齐抢步而前,一左一右,将江浪扶起。但见他茫然站立,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二人相对一笑,低声耳语,商量了一会。
田七忽然踏上一步,气吐丹田,纵声长笑,双手虚按,向众人道:“各位,别再大声嚷嚷啦!快快起身。再听在下一言!”
“快网”田七爷功力何等深厚,发笑之时潜运内力,登时将群豪七嘴八舌的言语尽皆压了下去。
待得众人纷纷起立,安静下来,田七咳嗽一声,大声道:“各位,江少侠是大伙儿共同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想必已均无异议。说起来,大家同是江湖中人,也算是自己人,甚么感谢、报恩的话,谁也不必再提了。”
他见数百对眼睛一齐望着自己,顿了一顿,续道:“这‘大恩不言谢’,但也‘大恩不可忘’。在下以为,咱们最好是‘约法三章’,大家都得记清楚了。第一,日后行走江湖,任何人不得与‘神拳门’上下为敌,以示尊敬。第二,江少侠但有所命,务须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轰然应道:“好!”
田七点了点头,接着道:“至于这第三么,江恩公是神拳门掌门人,乃是名门正派,老实不客气的说,咱们都是旁门左道之士。适才他老人家曾经说道,若是今后哪位朋友胆敢为非作歹,伤天害理,残害百姓,他可是决不轻饶的。”
说到这里,目光如电,在群豪脸上一一扫射而过,凛然道:“适才青龙帮的司马帮主和田某商量出一个主意。自今而后,这里来自三山五岳的各堡各寨、各路人马,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均不得胡作非为,欺负老百姓。即令是做没本钱买卖的时候,须得多去劫富济贫,最好是专门对付那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奸商歹徒。否则,谁要是再敢做出不仁不义、伤害百姓之事,却也不必劳动江恩公亲自动手,大伙儿群起而攻之,定要教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他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心头猛地一震。
江浪暗暗点头,忖道:“田七爷这席话,倒是说到我心里了。”
司马元森然道:“不错。田七爷的约法三章,大有道理。咱们堂堂六尺,要做便做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英雄好汉。嘿嘿,哪个他妈的敢戕害良民,不讲义气,老子先一刀宰了他,把他的心肝挖了出来,拿去喂野狗。”
群豪见田七和司马元这两大枭雄如此发狠,哪个敢再持异议?
田七和司马元相视一笑,齐向江浪拱手道:“江恩公,你意下如何?”
霎时之间,数百道目光又都射到江浪脸上。
江浪微微发窘,怔了片刻,双手一拱,道:“田七爷,司马帮主,各位朋友,你们都是成名的前辈英雄,想我江浪乃末学后进,如何敢当得起‘恩公’二字?今日之事,乃是适逢其会,换作在场任何一人,相信也会如此。嗯,这件事,我希望大家休要再提起。”
顿了一顿,又道:“当然了,如果大家真的能做到田七爷和和司马帮主所说那样,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一乐,均想:“这个年轻人,倒是木讷得紧。但若非适才亲见他在悬崖边大战孙伏虎,谁又相信他竟是个身怀绝艺的少年侠士?”又有人心想:“适才若然换作是我,却也未必如此。救这些不相干的人,犯不着和孙伏虎这等高手拚命。”
司马元笑道:“想不到江兄弟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慷慨豪迈,侠肝义胆,老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哈哈。”
绝尘道人、苦因大师和上官敏等天山派众女均静立一旁,自始至终,都是默不作声。
田七爷又低声和司马元交谈数语,对江浪道:“江少侠,‘乌孙宝藏’之事,显然是一场阴谋。我们这些人都被人家愚弄啦,说来真是惭愧。”
江浪道:“然则田七爷和司马帮主是否要亲自到山洞中再去瞧瞧?”
司马元摆了摆手,道:“那倒不必了。想孙伏虎那只老狐狸何等精明,若然真有宝藏,焉能瞒得了他?”
田七爷摇头叹道:“其实那位天山派的上官女侠说得不错,‘乌孙藏宝图’之事,只要好好想上一想,确是疑点重重。唉,大伙儿确是财迷心窍,猪油蒙了心,自己寻死来啦。”
江浪问道:“事到如今,各位有何打算?”
司马元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两名手下和黑鹰峡的四名弟子替札木合收尸,向江浪道:“老夫想返回关外,也好替札木合兄弟妥为安葬。”巴特尔、马超群也道:“不错!固当如此。”
田七爷把江浪拉在一边,低声道:“江少侠,尊夫人可有什么消息?这里有这么多好朋友,你若想找人帮忙,只须吩咐便是,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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