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手提着罐子,与乔老爹走在田埂子上,她就问乔老爹为啥要到李老头家去舀酒,村里酿酒的人家也不少么,非得走远道。
乔老爹笑了笑,说春花这女子不懂,喝了这么些年的酒,就老李头酿的味道醇,劲头足,还不上头,就这点,省了不少骂。
春花一笑,知道乔老爹说的少挨骂是少挨张氏的骂。
他俩走过田梗子,绕过小河边,到了一处偏些的地界,那有间破落的小屋子,这就是李老头的酿酒屋。
里头还真有些舍近求远的买主,那些个婆姨汉子走出来,与乔老爹春花打了声招呼,乔老爹点点头应了应,往里走要进门,与谁打了个照面,俩俩堵了门。
“哎哟,这谁啊……”
乔老爹人老了驼着背,抬头瞅着跟前,杏子抱着个酒罐子退后一步,瞅着乔老爹,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儿,“乔叔儿。”
“哦,是杏子啊,来给你爹打酒啊。”
乔老爹说的不咸不淡,杏子看了看他身后的春花,应了一声,“爹说咱们村就李大伯的酒好喝,让我过来舀些。”
“嘿,那还是我告诉你爹的哩,”乔老爹颇为得意道。
杏子张了张嘴,又是看了看春花,见她朝自个儿挤眉弄眼的,才硬着头皮说了,“还、还是啊,哪里有好酒,还得问乔叔么。”
乔老爹哼哼着应承了声,瞅着杏子这丫头给她让开道,他笑么呵的就进去了。
屋子里没啥摆设,堆满了大陶罐子,酒味浓郁香气四溢,不过坐在里头的倒不是李老头,而是一个老婆子,她还扯了块蓝布巾遮住半张脸。
乔老爹一瞅,“哎哟,这李老头啥时变成李老娘了。”
那老婆子一把扯下那块蓝布巾,“可不就是你老娘么,瞅瞅,还认识不!”
乔老爹吃了亏也不恼,只是笑道,“哎哟,合着是老嫂子啊,你这蒙着脸我还不知道是谁哩,还寻思着那个偷儿躲在这儿哩。”
李氏叉腰嚷嚷道,“我不扯着块醋布巾包着捂着,还不得让着满屋子的酒气醉死啊,你们这些个光喝酒的,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道道啊!”
春花听了才明白,醋能解酒,乔老爹呵呵笑着,“老嫂子,你要是不想看着,我能替你啊,就这满屋子酒味,让我闻一整天我都愿意啊,到时你给我几个铜子儿当工钱就是了。”
李氏接过春花递过来的陶罐子,舀起竹勺往里装酒,乔老爹是常客,她不用问就知道他要装多少。
“我给你个屁,我要是把铺子交给你了,不出一天,这一屋子酒就能让你喝光了!”
乔老爹笑了笑,递过十来个铜子儿,“哎呦,这哪能么。”
李氏手里钱,“哎,听说我大妹子要给富子说亲了,到时酒席的酒可得在我这儿订啊。”
乔老爹闻着罐里里酒香,“知道了知道了。”
“哎,等等先别走啊,”李氏叫住乔老爹,琢磨着拿过他手里的酒罐子。
“嘿嘿,干啥啊,我这付了钱了……”
“那武子家的,你先把酒给你叔儿拿回去,我俩唠会儿。”
春花看了看乔老爹,见他点头了,便拿着酒罐子出去,乔老爹对着李氏,刚想问她有啥话要说的又寻思到一件事儿。
“哎,老嫂子,你咋知道刚才那个是武子媳妇哩?”
李氏愣了下,扯扯嘴,“这、这不是你刚进门喊着的么。”
乔老爹皱了皱眉,有么,他刚进门好像啥也没说啊,那春花丫头只是一直跟在他后头么。
李氏瞅着打断乔老爹的思绪,“哎,富子他爹,我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老嫂子你说。”
李氏笑了笑,“你家桩子不是想说那老孟家的杏子么……”
乔老爹立马摇头,“这事儿老嫂子你别说,我家不会应承的。”
李氏啧了一声,“谁让你应承了,你这嘴咋这么急哩,我是想让你咬死了别答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