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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信本来心中就有所感觉,见那雪虎居然如此厉害法,正正吃上他蕴含着先天真气的一掌,居然都没有丝毫损伤,而且都只是由于他使出的力道过于刚烈,雪虎这才被震晕过去,他就知道肯定有古怪的地方。
他细细思虑了一会,这才回头看了看众人,见他们到底是训练有素,竟然只在这短短的工夫里,就已经将伤者包扎完好,死者也就地掩埋,他心中暗暗称许。
张士信心中有了主意,忙向众人喊道:“大家都过来一下,对,全部都过来,我这里有话要说。”
那徐达最为细心,早见张士信在那里又摸雪虎,又是细细思虑的样子,知道那雪虎必然有怪异的地方,毕竟他也听说过雪虎,那雪虎虽然不比一般猛虎,却是没有如此厉害法。
他本来早就要想过来询问一二,可是受伤的兄弟太多,也不好扔下他们不管,只是在那边帮忙不已。等到张士信这一大声喊叫,他立时背起一个重伤的兄弟,就奔到张士信的面前,轻轻的将那兄弟放将下来后,注目观看雪虎。
其余众人都听得张士信喊话,见徐达当先而行,也就慢慢都围拢了过来,有那行动不太方便的伤者,都有人或背或扶,围了过来。
张士信见众人动作不慢,竟是很快的围拢过来,忙说道:“各位兄弟,我看这雪虎有怪异之处,你们将受伤的兄弟都安置在后面,尚有作战能力请拿起兵器,准备圆形阵法应变。”
张士信之所以要让大家以圆形阵法准备,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原来阵法里那圆形阵法,非但是可以用作攻击的作用,也有防守的作用,比那可攻可守的锥形阵法的防守还要厉害几分。
先前张士信见徐达领着大家以锥形之阵这等攻击力强大的阵法对付雪虎,明白军士们都是熟悉此等阵法的精兵,所以才会如此命令。
果然,大家听到张士信下令,互相交换位置,就开始动了起来。
那些执短刀的军士站在最前面,围成一圈,都将刀锋前指圈中的雪虎。在他们后面正是执长枪的军士,起到作二次攻击以及保护随时会后退的短刀手。
他们虽然算上徐达,也只有十数人,摆出这圆形阵法后,却是形成一种惨烈的风气,张士信感觉敏锐,觉出这正是久经沙场的铁血杀气,心道难怪他们这些人能够和这怪异的雪虎斗上好一阵子。
其实他这也是有备无患,虽然自信自身并不惧怕这只雪虎,却怕另外有所闪失,让这些浴血苦战后的将士们再有所损伤。
张士信见到大家准备妥当,回头特意看了徐达一眼,见他冲自己点头,知道他也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张士信喊道:“诸位兄弟,仔细了,看我施法。”
他说完,心中掐动师门法诀,出一道银光,那银光闪亮不停,出丝丝的声音,跟着那银光慢慢缩小成一个小球,正向那雪虎脑门上飞去。
他竟是用内丹催先天真气,化作一个小球,直接飞入雪虎脑中,正是奔向泥丸宫而去。
原来这泥丸宫正是脑门当中,无论是否人类,只是生灵之物,必在泥丸宫中藏有本命元神,只是常人常命元神极其弱小,自然没有任何感觉,更不能觉出脑门当中还能藏有本命无神。
那修炼仙道法门的人,说起来都是修炼内丹,之后炼成元婴,实际上,说到底都是将泥丸宫中的元神修炼强大,之后那元神成长,直至可以离开本体自由行动,是为元婴。
张士信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才会想到,直入这雪虎的泥丸宫去查看一番,看看这雪虎有何怪异的地方。
那团银光如同张士信的眼睛生在上面一般,那银光刚一飞进,张士信就看到,这雪虎脑门里一片黑暗,自己这团银光飞了进去后,才隐隐看得清楚。
他立时大吃一惊,原来果然如同他所想一般,这泥丸宫里,并不是雪虎这等异类虎形的样子,而真真切切是一个普通人的泥丸宫。
在这泥丸宫里,一个远远的角落里面,正闪闪躲躲的藏着一个细小的人影,张士信更加确定,这雪虎是寻常人等却是无疑的。
张士信见那人影极其虚弱,像是将要消失的样子,心里吃惊,急忙就将银光退了出来,口中长出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好险,究竟是何等样人,居然敢不怕天谴,敢行此等恶毒的术法害人?”
旁边众人,见张士信忽然就从手中出一道银光,就已经知道他不比常人,听他如此说法,心中更加肯定,知道他必是道术之士,众人吃惊之下,倒没有人回答张士信的话来。
张士信说了之后,像是猛的醒悟,冲众人笑了笑道:“诸位兄弟,不是我有意卖弄,实是此事关系重大,不由得我不出手了!”
徐达当先答道:“张将军乃是当世奇人,我等岂敢有此种不堪的想法,只是这雪虎是怎么回事,将军可否能给兄弟们说说,也让大伙长长见识?”
张士信见徐达说得甚有条理,在徐达说完之后,众人皆是点头应是。张士信也知道他们都是铁血男儿,倒不怕他们泄露,就将雪虎乃是普通人所幻化而成的事情略略说了一说。
他飞快说完后,见众人都是满脸迷茫的样子,只有徐达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暗叫可惜。
他笑笑道:“诸位兄弟,只要诸位不将此事泄露出去,我就让大伙开开眼界如何?”
众人听得张士信如此说法,都想看看怎么个开眼界法,一时之间,都是忘记身上伤痛疲累,兴奋之极,都哄然答道:“张将军令下,我等怎么会不从,我等决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我等愿意誓……”
他们还要说下去,却给张士信摇手阻止,只听张士信说道:“我也只是说说,其实说出去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怕和我所料不差,泄露今日之事,会影响集庆大局,哪里不相信诸位兄弟,还要你们出誓言做什么?”
众人听张士信如此信任他们,自是心里暗暗决定,说不得今日之事,决不说与旁人知晓才是,连同亲朋至友也须瞒了过去。
张士信见大家神色,心里也有所明白,却不再说多余的话,而是细细回想师门道术,手指晃动,掐起法诀,口中念念有词,舌抵上腭,喝了声道:“疾!”
他就从口中将那苦练多年的内丹吐了出来,那内丹一片淡银之色,银光闪动间,绕着那雪虎的脑门之上,转了几圈。
众人虽是心中惊奇,却也知道厉害,不敢出声惊动了张士信在些施法。那银光只是转了一会后,并无其它异样。
等过了这一会,张士信脸上闪过一丝红光,将那银色内丹很快就收了回去。他调息了一下,这才缓缓睁开眼来。
其实,张士信也是行了一个险招,要知道修道之人,那内丹最为重要,那内丹出体之时,极为凶险,如果有恶人行法破坏,那多年苦功将是毁于一旦,更有可能有性命之危。
要不是事情非同寻常,以张士信的为人谨慎,居然会如此托大行事,却也是算极其少有的情形了。
张士信一眼开眼睛,就见到众人关切的神色,心里生起一股暖意,笑了笑道:“诸位兄弟,不要都看着我呀,且看雪虎,不然要错过大开眼界的时候了!”
他竟是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响亮,众人也就放下心来,都向雪虎看去。这中间却只有徐达仔细,听出张士信的中气略有不足,心中也是隐隐有些不太放心。
随着张士信笑声渐渐停歇,只见在躺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的雪虎,居然四脚抖动,抽搐不停,众人有人失声叫道:“不好了,这雪虎又活过来了!”
张士信又笑了笑道:“无妨,诸位兄弟不用担忧,更加不要有什么动作,就请接着看吧!”
只见那雪虎抖动得愈加厉害,跟着虎吼出声,似是极为痛苦的样子,全身开始扭动起来。
它扭动了一会,那一直没有停歇的虎吼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慢慢像是人在呻吟出声,接着那偌大的虎身也跟着收缩,直至身子差不多变得和常人高大时,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那么变成了一个寻常壮年男子躺在地上,那身虎皮自然早就脱落,掉在他的旁边。
众人自是惊奇不已,虽然刚听张士信说过,那么厉害的雪虎居然是常人所化,心中虽然不敢怀疑,到底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切,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张士信看着躺在地上这个血迹满身的男子,在那里呻吟出声,心中叹息,轻轻说道:“果然是密宗的化形**。”
这等化形**极其厉害,能将常人变成各种猛兽,乃是元人喇嘛中,少数邪术中所特有的邪恶法术之一。
张士信又是出一道银光,唤醒那躺在地上一直呻吟的男子,问道:“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变成雪虎的?”他自是知道,这等中了密宗的化形**的人,却是清楚记得事情经过,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甘愿大险,用内丹救治这名男子。
那名男子给张士信的银光洗浴之下,一时也忘记了疼痛,清醒过来,边哭边道:“呜…呜呜…这位大爷,我就是附近的村民,名叫赵二狗,今天在外出的路上,遇到一个元人喇嘛和一个年轻人,那喇嘛将一块虎皮往我身上一披,那年轻人在旁边笑嘻嘻说了句什么,我就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就变成了大白老虎的模样,走在路上,见到人后,只觉得人肉香甜无比,就前去咬吃大家,明明知道不对,可还是忍住撕咬大家,哎呀,今后我这可怎么见人呀,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也觉得后悔之极,他偌大一个男子,不顾旁边围着许多的人,竟是一昧的大声哭将起来。过不了一会,他那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嘶哑了。
张士信听他说道,乃是喇嘛施术,心中更加肯定,知道确是密宗的化形**,又听说还有个年轻人,突然就想起在东城门那遇到的那个像是惊恐不已的年轻人,心中也是烦闷起来。
张士信在那边心里烦闷的时候,他脸色更加变得不好看起来,旁边的徐达早已经现,他以为张士信是在为此等妖人担心,他急忙开口说道:“张将军,请不用担忧,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妖人邪术虽然厉害,我等铁血男儿却是不怕!”
徐达那说话之时,情绪激昂,说到后来竟像呼喊起来,他这一下,很快带动四周的军士也是齐声呼喊,自有一股肃杀的气势。
连那一直哭泣不停的赵二狗也是忘记了继续哭下去,猛然收声,不敢出一点声音来。
张士信被他们这喊声惊醒,见大家刚刚死里逃生,却毫无惧怕之意,心头也是略略放松,他不想冷了大伙的心思,他抛开思绪,大声说道:“有诸位兄弟在此,何惧妖人来犯,我等共诛之!”
徐达见机,连忙带领大家喊道:“诛之,诛之,来必诛之!”他倒是十分清楚,在军士中间,这种振奋人心的重要程度。
这也更符合古人说的:‘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徐达他们一样的都是江南汉人,常受元人欺诈,深受其害,那反抗的心气也就更高,更加坚决。
在场的人正既是普通军士,又是普通百姓,他们也听徐达讲过多次,略略明白一些,同样是这个道理,正是有普通军民的这种舍生取义的气势,有了这种代代相传的志气,汉人一族才能够连绵不绝,传到今天,直至揭竿而起,聚起义军,反抗当今元人的暴政。
自古以来,也是这样,所以只要有人领头,引这股气势,自然水到渠成,达到顺其自然的效果。
张士信见他们脸上神情,心里明白了几分,就手一举,示意大伙平静下来。他这才缓缓吩咐道:“徐将军,你派两个行动方便的兄弟先回城报信,一方面报得大伙平安,这边已经清除虎患,另一方面请城中各门兄弟仔细注意,详查各处是否还有虎患出现。”
徐达听命,连忙安排部下两人腿脚还算麻利的两个军士回城报信。
张士信见他并无迟疑,很快安排好,心中暗暗赞许,接着喊道:“其他人等跟我随后回城,军中自有酒肉奖赏。”
众人一听,他们并不希望有什么升官财之类的,只张士信这倒是对了他们胃口,他们就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痛痛快快的过日子。
他们兴高采烈的当先而行,自然是轻伤互相搀扶前行,重伤的有人抬着,连同赵二狗一起带着,这等事情大家都是见惯经惯,也是习以为常,很快顺顺当当的就向前走了起来。
张士信自是清楚,现在军情紧急,这边虎患之事,暂时完结,还是先回城中商议大事为紧。
不过,尽管很快动了起来,大伙这样却是走得不快,张士信并不去催促,毕竟大伙刚是舍命相搏雪虎,也是立了很大的功劳,加上他心里刚好还有事情要问徐达,故此和徐达一起走在后面,两人细细而谈。
原来张士信早就知道徐达来历,心中一直奇怪,怎么徐达这样的人,居然会悄悄到了集庆,而且还当上了一个小小的守城门的将领。
徐达,正像他自己说的,他是濠州人。要说他的事情,那就先要说说当今天下闻名的义军中的红巾军郭子兴,自从前些日子郭子兴病倒以来,实际主事的就是一个叫做朱元璋的人。
这朱元璋原本是一个农民,和徐达非但是同乡,还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比徐达大了三岁左右。因为十六七岁时家乡闹瘟疫,家里人全死光,他就出家在皇觉寺当了和尚,可当和尚不久,皇觉寺被元人一把大火给烧掉了,走投无路之下,正值红巾军起义反元,就参加当时在濠州起兵的红巾军郭子兴所部。
那自是当时不只是淮河一带灾祸频繁,民生凋残。在中原地区,同样是苦难深重。由于元人官府不修水利,黄河连年决口,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到处是人烟稀少,凄凉黯淡的景象。
无奈之下,成千上万的贫苦农民,短衣草鞋,头裹红巾,手持竹竿锄头,长矛大刀,杀尽贪官污吏,攻占县城州府,开仓散粮,破牢放囚。义军都传唱着杀尽不平方太平的曲子,各地纷纷响应。
就连张士信和大哥张士诚,虽然并不属于红巾军,却也是趁着红巾军起义,这才能够借机而起,独据一方,来完成师门所托的上应天劫的事情,可以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朱元璋参加了红巾军后,接着回乡招揽了许多乡人,这其中有许多天下闻名的勇将,这些人中,最为有名的正是这徐达。也正是在有这些人扶持,加上朱元璋本身谋略厉害,逐渐得到郭子兴的信任,直至将干女儿马姑娘都下嫁给他,连‘元璋’这个名字,都是郭子兴给他取的。
当今天下都知道四路大部的义军之一是朱元璋部,而不知道郭子兴部,可见那朱元璋的厉害之处,定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居然将手下头号心腹大将轻易派到平江义军这边来,还是来的集庆城这样的要塞之处,张士信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了。
他甚至都在想,那细柳营对此等重大的事情毫无所觉,只怕是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到正在气势汹汹而来的元人大军上去的原因了吧,亦或是其它未知道原因。
徐达见张士信并不拐弯抹角的,直接问他。想先前在雪虎相斗的时候,并不曾问他,只在此时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这才细细问他,一方面佩服张士信的容人气度,另一方面也暗赞张士信为人直白,并不是那暗中算计别人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