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年王冬梅怀孕了,早产生下一个男孩。
这孩子一落地,王冬梅就感觉不对劲。孩子身上居然长满鳞片,眼睛是蓝色的,眼神特别阴毒,根本不像婴儿,鬼气森森的。王冬梅本来就是通灵高人,仔细一摸脉,才发现这孩子身体里不知怎么多了一条鬼脉。鬼脉有多种解释,这里的鬼脉,指的是阴间的鬼所特有的脉搏。
王冬梅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修尸解仙,身上阴气太盛,成了难得一见的鬼母之身。阴间小鬼借自己鬼母之身轮回,偷入阳间。
这孩子三个月后,因为营养不良无疾而终。
第二年王冬梅又产下一子,依旧是个男孩。这男孩更邪门,脖子上居然长了两个脑袋,一个面如傅粉银娃娃一样;一个黑不溜秋丑如恶鬼。一白一黑,一丑一俊,同生在一个身体上,那渗人劲就没法提了。谁见了都会吓得尖叫。这个娃娃一生,村里乡里,有关王冬梅的传言不胫而走,都说这个女人损了阴德,连续生下怪胎,邪门得厉害。
幸亏那时候大革命的浪潮即将开始,一是这属于封建迷信谁也不敢公开说,二是批斗游街挖坏分子,各种乱事怪事一冲击,人们很快就把王冬梅给忘了。
连续夭折两个孩子,王冬梅觉得非常不对劲,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她终于发现了其中缘由。原来她们家那个烟魂老仙儿,斗法失败后,消亡不彻底,还留下一魄,隐在王冬梅的经脉里。王冬梅大怒,她居然把自己身体完全尸解,遗书里用了“千刀万剐”这个词,愣是把烟魂的一魄给摄了出来。一怒之下,她用邪术把那一魄封在一只狗的身体里,永世不得超度。
第三年,王冬梅终于生下一个女孩儿,取名洪辰。
洪辰生下来特别健康,王冬梅很高兴,把女儿当作自己成仙必不可少的法器来生养。就在洪辰越来越大,王冬梅准备下手作法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棘手问题。
那就是借尸成仙,必然要强行夺舍,抛弃王冬梅原来的肉身,夺了洪辰的身体。可是洪辰却是个天赋异禀的通灵人,她的精神能量甚至比王冬梅还要强大。王冬梅如果强行夺舍,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会落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翻身。
王冬梅便想了一招,欺骗洪辰说,家族世代有立仙堂的传统,她会在临死前,把保家老仙儿传给她。其实呢,这个所谓的老仙儿,就是王冬梅自己的魂魄,她帮洪辰解窍并盘踞在其身上,伺机等待夺舍的机会。
整个寿衣上的遗言到此结束。
最后王冬梅留了一句话,她若成仙,此衣必解。那意思是,她如果真的成功尸解成仙,这件衣服也不会留下,能化成一堆齑粉。
现在衣服还在我们手里,说明王冬梅还没有成仙。
我们面面相觑,铜锁长长舒了一口气,从那神秘诡谲的往事中挣脱出来。李扬阴着脸说:“我猜想是正确的,姨妈师傅已经死了,她的身体被老仙儿所占。这个老仙儿就是她妈妈,王冬梅!”
铜锁苦笑:“王冬梅想尸解女儿来渡自己成仙,呵呵,这是要闹哪样。”
我想了想道:“王冬梅夺舍的机缘,其实就是上次洪辰师傅请尸降的时候。李扬你还记得吗,洪辰师傅做完那次法术便发了疯。此后,她就变了。”
李扬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脸色阴沉,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一般他做出这种表情,就是要大干一场的征兆。
我和铜锁对视一眼,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李扬说:“我终于想明白了,那间屋子里上吊泄魂的纸人是怎么回事。”
我灵机一动,全身如一道电流穿过,头皮发炸,咽了下口水说:“你的意思是,那纸人里的灵魂,是,是洪辰师傅?”
“对。”李扬点头:“王冬梅还真他妈毒啊,居然把我姨妈封在纸人里泄魂,永不超生。不行,这事我得管。”
我喉头咯咯响:“哥哥,你又想干什么?”
“今晚叫上秦丹,我们再回去一趟,把姨妈师傅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