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挥下的那一竹条,仿佛用尽何嬷嬷全身力气,她捏着竹条的手因为惯性,而在半空颤了颤。
江善痛得几乎失去知觉,等到最后一竹条落下,她眼里最后的那点亮光,也跟着一同消失。
“姑娘......”小秋狠狠剐了何嬷嬷一眼,上前撑住姑娘软弱无力的身体,见她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连忙抬起袖子替她擦拭。
江善扯了扯嘴角,声音细弱蚊蝇:“我没事,别担心......”
“怎么会没事,都出血了!”小秋满脸地愤愤不平,望着姑娘红肿甚至皮开肉绽的手心,刮向何嬷嬷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之前夫人打表姑娘的时候,明显是收了力道,表姑娘不过微微红了下表皮,再对比她们姑娘,这么明显的差别,老夫人也当作看不见么?
陈老夫人不是没看见,她心底同样多有恼怒,何嬷嬷的阳奉阴违,何尝不是马氏的缩影,她确实想给江善一点教训,顺便安抚大孙女的情绪,但那老货却拿着鸡毛当令箭,着实让她心下不快。
老夫人眼底沉下一片暗影,何嬷嬷像是察觉到什么,不着痕迹地缩了下脖子,悄悄退回马氏身后。
江善的脸上血色尽失,手心如火灼烧般的刺痛,让她的呼吸变得困难,眼前飘荡着数不清的光点,刚擦拭过的额头,又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她忍着疼痛垂下右手,强行让面上的表情平静下来,冲上首的两人问道:“请问老夫人,我能离开了吗?”
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平直的语调和距离感,让陈老夫人不适地皱了下眉,神色多了些不同,心里明白这外孙女怕是将她怨上了。
小秋扶着她们姑娘,余光瞥见地上垂着脑袋的冬颜,突然说道:“姑娘,咱们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带上这丫鬟呀,今日多亏她仗义执言,不然咱们就得背黑锅了,而且她帮了咱们说话,指不定惹了某些人的眼呢。”
屋里的奴婢下意识朝夫人的位置瞟去一个目光,马氏的嘴角蓦地下拉,冷恻恻地斥责道:“你一个小丫鬟,谁给你的胆子,来议论主子的不是!”锐利的目光转向江善,“我看那三十竹条都是少了,瞧瞧你身边的奴婢,平日都是怎么管教的,你要是不会教,有的是人帮你教。”
“不劳夫人费心,我的奴婢我自会管教。”江善挺直着背脊,默默无言地与马氏对视片刻,随后平静地将视线转向上首,“老夫人,秋水小筑不差一个洒扫丫鬟,这人算是于我有恩,我要将她带走。”
陈老夫人沉浸在外孙女疏离的语气中,慈祥的眉眼多了两分怅然若失,恍然半响后,点头道:“你既然要这丫鬟,便将人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