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有徐钦这个重量级的帮手,不豁出去动用那张王牌,能定他多大的罪,曹铭心里实在没底。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会会这位一飞冲天,传说中神乎其神的中山王府小公爷吧!
和希文与唐盛则是在散场之后勾搭到了一起,更准确地说,是相对年轻的唐盛,主动贴上了和希文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前辈。
而对于这位唐少卿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的求知欲,和侍郎也欣然接受,并予以了耐心的指导。毕竟若是不出意外,很快这位少卿大人就会被扶正为正儿八经的寺卿,以他的年纪,日后完全也有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自己也即将致仕,离开这个漩涡中心,也是权力的中心,双方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结下一个善缘总是好的。
二人随意找了个由头,撇开了怒气冲冲的曹铭,一边缓缓步行,一边交谈。
“后乐公,您说这徐小公爷,是真奉了差的?”
唐盛现在心中是直打鼓,这才第二日的审讯,徐钦和曹铭之间就快溅起火星子了,再往下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这不仅仅是两位大佬直接干仗的事情,更是牵扯到整个朝堂风向的问题,一个不慎,他这无根无底的小小少卿可绝对兜不住。先前判断的,徐钦作为皇帝钦点的棋子,必定是身负皇命这一条,也有些动摇了。
和希文则老道得多,他也清楚唐盛的忧心所在。这蒋瓛基本上可以说是朝臣公敌,真要是让他从这四司会审当中给溜了,确实有可能会得罪很多朝臣。其他的不说,仅这右都御史,非但是正二品的高官,还是专职弹劾官员的所在,真要下了决心整他,他就是个案板上的鱼肉。
不过这年轻人啊,就是遇事容易慌张,世间哪有那么多危险?大多都不过是慌乱中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罢了。
“既絜呀!这徐钦是何人?”
冷不丁地被和希文这么一问,唐盛微微一愣。
“后乐公玩笑了,这徐钦乃是中山王府魏国公唯一嫡子,现锦衣卫指挥同知,署理锦衣卫事。”
“还有呢?”
“呃,还是圣上钦点的江都郡主仪宾。”
“你倒是还清楚,你想想,以他此等身份,岂是你我能开罪的?哪怕就是他不知为何,任性妄为,你若因此开罪了他,你斗得过么?更何况,这他是圣上特意拉出来接手锦衣卫的人,你认为,陛下会准他在这当中任意妄为?”
和希文的话,彻底点明了徐钦必定是从皇帝那里接受到了什么秘密指令,可新的疑惑也由此而生。
“后乐公提点,让学生犹如醍醐灌顶!只是圣上既然有心要保蒋瓛,又为何将其交付四司会审呢?既然我们笃定这是皇命,那又为何不直接帮徐小公爷一把呢?”
和希文闻言,微微摇头笑叹。
“你呀你,年轻是好事,却万万不可一叶障目,在这座京师为官,虽可直登天阶,却也是步步杀机!要学会多看、多听、少说。圣上把人交出来,道理其实很简单,那便是以示自己的清白,显示这当中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这蒋瓛是谁?心里岂能没有一点儿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所以这徐小公爷,就负责在这会审当中,抓住蒋瓛的缰绳,不让他胡乱攀咬。至于我们为什么不帮他一起,其一是这趟皇差本就是他的事儿,你我掺和进去,并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得还要惹得徐小公爷误以为是我们要抢他的差事,反倒不美。其二,老夫即将致仕,倒是无所谓了,你想试试,被都察院的右都御史天天盯着的滋味?”
说完,和希文一边微笑,一边扭头盯着唐盛,把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被这样明着一点,唐盛便全明白了。其实根本的就是一点,两边都是大佬,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中间的钢丝上行走,努力保持一种平衡,至少别让自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原因给陷进去了。
唐盛能以三十多岁的年纪,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做到大理寺少卿这个在京师都不算低的位置上,甚至极有可能在不久晋升为寺卿,除了运气好之外,本身肯定也是有好几把刷子的。
被和希文理清了思路,他也能继续将当中的逻辑给补个七七八八。
不过无论怎么说,至少对于这件事的应对基调算是彻底定下来,这二人是准备把打酱油和和稀泥的任务进行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