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宁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很不高兴了。
关玉望着?她,眼里一瞬复杂,但显山露水很快又不见?。
她笑了笑,“瞧你紧张的,我跟你闹着玩呢。”
这茬话初宁压根就没打算接,说:“我不跟你闹着玩。”
关玉神色微僵,抿了抿唇,走了。
门一关,初宁忽然觉得没意思透顶。她陷在皮椅里,头疼得直用手捏眉心?,心?里的难过起了个头,便再也?止不住。她给冯子扬打电话,把今天这事儿从头到尾一说。
“操,这姑娘想干嘛呢!”冯子扬脾气直,“你俩这么多年关系,她不清楚?这些混蛋话她就不能跟你说!”
初宁压了压他的火气,“行了行了,找你是来听建议的,不是听你骂人的。”
“我打听过,她没在外面欠债,也?没做什么投资。”
“她那个男朋友呢?”
“吹了。”冯子扬嗤笑,“下家找得特快,都快谈婚论嫁了。”
初宁默了默,这滋味儿不好受。
游戏人间的态度,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除了纵情当时,什么都没留下。
“我可提醒你,事情能往好里说,就尽量别撕破脸。”冯子扬语气凉飕,给她丢了一个炸|弹:“当初你为了给迎璟继续投资砸钱,想了个偏门主意,注册了现在这个公司。所?有?账务往来,都是从这里过的吧?”
初宁没说话,下台阶似的,心?跳往底沉。
“你拿关玉的身份证去注册,从法律上来说,这公司就是她的。”冯子扬声音冷了几度:“她要真邪了心?思,宁儿,你这路,不好走啊。”
“浮夸了啊。”初宁轻松着,不屑着?,“我了解她,没这个胆儿。骗吃骗喝勉强凑合,你真往她手里塞一把刀,她还嫌烫手恶心丢得比谁都快。更别提这种跌份的事了。”
冯子扬冷哼一声:“但愿。”
初宁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说起了高兴的事,“对了,我们要跟明耀科创合作了。”
“听说了。”
初宁意外:“你上哪儿听的?”
“这个圈子只有这么大。流言蜚语能听到很多,但关于明耀的,还真听不着?。”冯子扬说:“除非他们自己有?意透露,那就是很有?诚心?的决定了。”
初宁顿时眉开眼笑,“下周一正式签合同。”
“嗯,迎璟什么时候回?”
“周一晚上,正好也?能给他一个惊喜。”
“呵。”
“你冷笑什么?”
“老子嫉妒行不行?”
初宁笑骂:“滚蛋。”
挂电话前?,冯子扬又说:“宁儿你自己也?注意点。”
初宁明白,他是不放心关玉,说白了,这两人的关系虽好,但还没到交心?的程度。但初宁不一样,和?她多少年的感情啊,这人如果真的往绝境上走,指不定做出什么事。
冯子扬真正担心?的,还是初宁。
明耀科创的合同草案很快拟稿完成,初宁即刻投入到条款的审核与修改中。关玉今天这一遭,只当是一段小插曲。初宁还抱着侥幸,心?说,朋友之间哪有不起争执的。关玉是个聪明人,凉凉她,没准就想明白了呢?
经过与明耀科创的斡旋谈判,将?部分合同细则进行修改后,顺利通过。那日下午,自上次见面就一直没有?露面的唐耀,终于给初宁打来电话,言简意赅:“宁总,期待后天的正式合作。”
接触了几回,初宁也?看出来了,唐耀是个非常有原则的领导人,话不多,待价而沽,最后只关心结果。这样的人,看着?不好接触,但真要交手,还是很酣畅的。
初宁接触过很多公司,明耀科创致力科技发展,企业文化倒和?这条路的特点相契合:从上至下,首信、践诺,做实?事。她也感慨迎璟的选择,一条道上的人,还是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共通点。
想到这里,初宁看了眼日程表,迎璟抵达北京的时间,是明晚八点十分。
次日,初宁赶早把工作都安排好,推迟了两个会议。办公室里放着她为下午签约准备的衣服,设了日程提醒,提早一小时出发。
处理完宁竞投资本部的最后一项工作,初宁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发现,手机上有?一个冯子扬的未接来电。她正准备回过去,手机一震,被抢了先。
来电人是唐耀,方方正正的在屏幕上摇晃。
“唐总?”初宁接听。
那头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几秒之后,初宁眉头皱了,再几句话的功夫,她脸色煞白,一瞬间也反应不过来。人往后退了一小步,伸手按住了办公桌桌沿,掌心?狠狠一掐。
“唐总,您听我解释!”
唐耀的语气不算重,但声音沉静,像一个黑漩涡,每一个字,都把你的往深渊里引。
初宁被他最后第一句话急出了一背冷汗。
唐耀说:“宁总,择良木而栖,我个人十分理解。既然如此,也?祝福你有?更好的选择。”然后话锋一转:“晚上的签约,暂时取消,再见?。”
电话里只剩下短嘟音。
初宁握着手机举在耳边,半天没缓过劲。
等?这口气顺出来,她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喉咙口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腥味。她很快冷静下来,把唐耀的话从头至尾串了一遍——
—宁总,你们同时在接触另一家外商投资机构,合作意向明显,怎么,这是两条船都上只脚,一个都不想错过是么?
—贵公司既然有意与外资合作,那么,在与明耀商谈的过程中,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让我们知晓。
—好,这事儿说到底也?是贵公司的自由,但已经到了合同签署阶段,于情于理,我是否都可以认为,明耀科创是作为你的第一选择,唯一选择?
—宁总,在商言商,这个前提,是诚信。既然你做不到,那明耀也?不必费时间奉陪。
外商?
外商。
初宁忍着?剧烈的头痛,瞬间想起了数天前?关玉的那番话——
“宁儿,你有?没有想过和?国外的公司合作……天高皇帝远,钱砸进来,还不都是你做主了呀……我这真有?一个合适的欧洲公司,我表舅和?他们合作过……他们想进入国内市场,不缺钱,缺项目,你们正好互补嘛……”
初宁闭上眼睛,手指掐着?桌沿,生生的疼。
千算万算,也?没想过最坏的打算是这一种。
当初急着注册这个公司,她没了资格,图方便,是用关玉的信息在工商局备案。冯子扬一语成谶:“她要真动了什么邪门心思,这条路,你别想走下去了。”
初宁被冷汗湿透,整个人软在皮椅里,重重的按着?眉心?。
她给关玉打电话,不接。
再打,直接掐掉。
最后,竟显示无法接通了。
初宁怒火中烧,抓起手机往桌面上狠狠一砸,砰的一声巨响,数秒之后,办公室门被推开,秘书神色担忧:“宁总?您没事儿吧?”
初宁撑着?额头,面色极冷。
“车已经停在楼下了,您现在出发吗?”秘书办事仔细,问道。
初宁这才有?所?反应,慢半拍,缓慢道:“取消。”
———
晚上,迎璟的飞机晚点,折腾了一路,到初宁公寓,已经快零点。
一个多周不见?,人黑了,结实?了,门一拉开,就猴急地拥上来,把初宁抵在墙壁上乱吻。
他身上有?很重的风尘味,嘴里却是淡淡的留兰香。
哟,吃过口香糖啊。
初宁揪着他的衣摆,也?没有拒绝,但也?谈不上多主动。迎璟急不可耐地亲了分把钟,才喘着?气儿说:“我回来了。”
初宁望着?他,嘴角浅浅的笑。
“我待会还要走的。”
“嗯?就走?”
“过几天就要比赛了,管得严,我不能在外头过夜。”迎璟抽空来一趟也?不容易,怪可怜的眼神,巴巴看着?她,“好气哦!我都不想比赛了!”
“胡说。”初宁往他脑门儿上重重一弹。
迎璟不嚷疼,小别重逢又没法儿胜新婚,这滋味儿不好受。这么久不见?,别的事先放一边,迎璟只想得到爱人的热烈回应,他心?思往偏里想,审视了她数秒,忽然哼了一声。
初宁一下子就乐了,“你哼什么哼啊?”
“你一点都不热情。分开这么久,你都不想我。”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