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琦刚看了一眼,脸上的肉就忍不住的颤栗起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他哪里给他淘换这么多的燧发枪去?
“弹药两百万。”
“这不可能,杀了我也办不到啊!”
这就更不可能了,铁监府库里的弹药和燧发枪,都在半个月前让蔡京给拉走发送去了河东路。如今的府库,就那么点刚入库的武器。和李逵的要求相比,差老鼻子了。
郑琦真想躺在地上,捶胸顿哭,让老天爷一个雷劈死他得了,他就是天天在工坊里盯着,也完不成李逵的任务。可是蔡京却不打算放过郑琦,帮着郑琦从他腰间的印袋里将私章给拿出来,印上之后,挑眉道:“郑大人,你这算是知道了,要是完不成,咱可要去都事堂说事。
蔡京和章惇的关系不错,相比章惇和蔡卞,蔡京的办事能力更强。要不是因为有贪财的毛病,还被抓了现行,章惇也不会挥泪斩马谡。
可有这份交情在,说不定那天蔡京又被重用了,也不准。
而且蔡京的才名也很好,说不定那天蔡京就会爬到了郑琦的头上,成了其上司。
郑琦面对兵统局,真的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狠话不敢说,深怕得罪了吃罪不起的人。拉着蔡京的官袍就哭诉:“蔡大人呐!铁监就这么点人,哪里能完成李大人的单子,你老帮忙求求情,给通融一二?”
“郑大人,军情如水火,下官也是爱莫能助啊!与其你求人,还不如求己。说不定你就办到了呢?”
蔡京可不会替郑琦说话。
李逵的利益,才是蔡京一致的利益。兵统局要是连一个铁监都收拾不了,还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再说了,花荣说过,北线的情况非常危机,这种局面下,更不能网开一面。至少将来真要打官司的时候,也能找个垫背的分担一些罪责。
且不说铁监的难处,郑琦的无助。
再说京城之内也被搅动了起来。
北线一军主将叛变,带来的震动不仅仅是大宋禁军的遮羞布被扯掉了,更多的是愤怒。大宋如此强大和富足,大宋的武将比文官的收入还要高,却不思报国,营私舞弊也就算了。还敢通辽,这等卑劣之徒,一定要严惩。
最先引起震动的还不是官场,而是太学。
众所周知,太学是文官集团的预备基地,而且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火气旺,容易激动的性格,而且还一个个都傻呼呼地以为自己代表着正义。这些人是最容易被煽动,同时也最关心国家大事的人。
相比官员的冷静,太学生们可不管什么谋略和稳重,他们怀揣着大义,聚集到了皇宫的德胜门前,要求皇帝严惩郑氏。李邦彦被同窗裹挟着参加了聚会,他被热地鼻尖子都是汗水,却茫然不知为何这帮人如此兴奋。
即便不能杀了已经叛变的陈仪,也不能让陈仪的家人好过了。
这个要求很容易被满足,皇帝赵煦从善如流的听从了朝臣的意见,让宦官去宣读了他的圣旨,好不容易将太学生们给糊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战争的阴云已经压在了大宋皇宫的上空。谁也不知道,倾盆大雨会什么时候降落下来。
说实在的,赵煦已经有点后悔,当初为何不让辽国敲诈一下,或许大宋就不会面临西夏和辽国同时作战的困境了。
要不是章惇给他说:辽国中京叛乱刚平,不会举兵南下的鬼话。他也不会真的以为大宋和辽国最多在边境冲突一下就完事的可能。
可李逵的奏折一下子将大宋皇帝的筋给绷紧了。辽国的皮室军进入析津府,辽国皇帝可能亲征。这个坏消息,差点将赵煦给击垮。辽国皇帝亲征,倒是容易。反正辽国的皇帝连自己的皇宫都不怎么住,整年整年的带着他的皮室军到处耀武扬威,遇到部落叛乱,直接顺手就灭了。这已经和御驾亲征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大宋的皇帝就不一样了,就难赵煦来说,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开封府。
出门追远的距离是每年冬天和春天的祭天,他需要出一趟城门。除此之外,他就窝在大宋皇宫里,几乎连宫门都很少出去。
这样的经历,让赵煦对御驾亲征这个字眼非常的恐惧。
他甚至想要放弃对西夏的收复,但被章惇否决了。
平夏之战已经开始,西军士气高昂,如果这时候退兵,不仅是功亏一篑,甚至还会面临西夏的反扑。
这个结果,章惇想都不敢想。如果这时候抽调西军,很肯能的结果只能是整个西北都被西夏攻占。而宋军又不可能攻入辽国。这样一比,得失非常明显。
所以,最后君臣只能指望李逵带着北线的七个军,不到十万人马,抗拒辽国。
可以说,这时候李逵是大宋的最后屏障,他要什么,皇帝和都事堂都会给什么。别说治罪一个陈仪,就是更过分的要求,也会有人满足他。
比如说,李逵不是喜欢米芾的字吗?
干脆,都事堂里章惇大手一挥,将米芾送去河东路前线,给李逵当参军去。
甚至没有人考虑,米芾的仕途经历,是否适合当参军。如今的米芾,正好在京城附近的蔡河做拨运使。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官,在此之前,米芾在嵩山做中岳庙监。说难听点,就是个看守山神庙的庙祝。
“司录参军?”
这是个从六品的官职,属于文官入军队系统。表面上看,这算是升迁了,可米芾坚信,这是大宋皇帝昏头了!
他一个看守蔡河航运的仓廪的拨运使,突然被拉倒北线和契丹人交战的军中,这皇帝昏头了不要紧,反正他也没有沾多少光,可问题是这样子下去,他米元章要完蛋呐!
米芾急忙拉住传旨的小黄门,急切的问道:“公公,这是谁要害我?”
“狗胆!”
传旨的宦官不仅没有收到理想的跑腿钱,还差点被米芾拉个跟头,怒气冲冲地指着米芾的鼻子大骂:“米芾,你敢抗旨不遵不成?告诉你,这可是章相亲自点的将,你小子这回是要走大运了,人家巴结还巴结不上的好差事,你却说有人要害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松开……”
米芾急忙松开了他的爪子,担惊受怕道:“公公,我可只是个文弱之人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