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乾虽说是新君,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主持了他登基以来的最大一次朝会,商讨如何应对这次机会。当然,他说是机会,其实自己已经认定了是坑。
米擒光,花刺礳等大臣也相继表示,自己的军队只要不面对李逵,胜负可期。
至于为何这么说,主要是李逵在西夏军队中的名气太响了,甚至士兵只要知道对面的是李逵,就腿肚子打颤。
这样的军心,怎么可能去和大宋征战?
至于青塘吐蕃,反正关系也一般。西夏最多损失一些外在的收入。可青塘能给西夏的商品,西夏都不稀罕。可是西夏去要将本国冶炼的为数不多的铁贩卖给青塘人。这笔买卖,做不做对西夏的意义并不大。李秉乾更倾向于西夏西进。
甭管最后是否会放弃河套之地,至少不能让国都距离大宋这么近了。
要不然,常年征战,西夏只会越来越弱小,真到了连青塘人都可以欺负他们的时候,李秉乾不敢想象,党项人是否还有生存之地。
等到青塘王最后一次派遣的使臣消息,李秉乾彻底将此事忘记。
死道友,还是死贫道,这个选择他还是不难下的。
西安州,童贯接到了青塘退兵的消息。他终于可以安心好好睡一觉了,整整三个月的守城,对他来说绝对是煎熬。
为了协防,他不得不将军队布置在和德顺军遥相呼应的西安州。放弃了原本打算死守的兰州。这样的仗,连他这个不怎么会打仗的宦官都觉得憋屈,更不要说秦凤路的禁军将领们了。一切的怒火都指向了始作俑者蔡京。
一封封愤怒的奏章发往了京城。
即便是忌惮于蔡京兄弟蔡卞的童贯也不甘人后,也接连给皇帝上了秘折。可惜,蔡京是什么人,他来秦凤路之前,可是户部尚书。是章惇的钱袋子,玩弄手段敛财的本事,朝堂无人能及。做账,他是专业的。自从学会了李逵的借贷记账法,更是把账本做的天衣无缝。账目查找不出问题,贬谪自然说不过去。
再说了,朝廷本来就有意收服河湟之地,只不过让蔡京顺手将收服河湟之地的日程提前了。
蔡京被调走了,河东路,河北两路,还有西北就不用想了。至于京城也回不去,蔡京太危险,这个人要是去了京城,对于保守派来说,太不利了。多半也会去地方上,做一路的转运使之类的官。
但秦凤路的烂摊子需要有人收拾。
这个人很快就被找到了,章惇的死对头安焘。
章惇不是没有想过别人,比如说苏辙。可惜老谋深算的苏辙不上当,他根本就不会打仗。唯一的一次统领大军的机会,是护送神宗皇帝的棺椁下葬。还立功了,这让人哪儿说理去?经历过才知道打仗是如何的凶险,被西夏猛攻的那段日子,他整宿整宿的难以入睡。一闭眼,就会做稀奇古怪的梦。比如说,万一破城了,他用麻绳上吊好,还是用白绫?
安焘没办法,谁让他和李清臣同气连枝和章惇不对付?
而且安焘也没有理由退缩,毕竟他是枢密院的二把手。他要说不会不打仗,有点说不过去,硬着头皮也要上。要是让章惇找到了由头,从枢密院调走,然后在六部里弄个闲散的尚书,他后悔都来不及。被皇帝任命的那一刻,安焘很慌。
但慌乱之中,还算有点清醒。
他给皇帝提出了几个要求:“陛下,臣要有在西北的开府权。”
这个权力对他来说并不过分,堂堂同知枢密老爷,朝堂排名前五的高官,出征之日向皇帝要点特权也完全说得过去。
赵煦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准了!”
“臣要调动西北六路任何官员武将之权。”
安焘还是头铁,这个要求对大宋的皇帝来说有点过分。但赵煦还是决定信任安焘,点头道:“准了!”
也许是有点得寸进尺了,安焘觉得自己提要求,皇帝就给,于是继续提要求:“让童贯离开秦凤路,他一个宦官做监军,像什么话,岂不是让蛮夷小觑我大宋无人?”
这个要求皇帝赵煦说什么也不敢答应,要是连监军都没有,这支大军还是效忠大宋皇帝的军队吗?再说了,他根本就不信安焘镇压不住童贯。别看童贯受宠,但安焘岂是童贯能够管的住的人?他的官威,就足够压的童贯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而童贯却因为被安焘看不顺眼,但是对皇帝很重要。要是连童贯都被赶回来,那么谁给他打小报告?
这个要求,皇帝是说什么也不敢答应的。
其实,安焘也不是一定要童贯离开秦凤路。大军出征,设立监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了童贯,会有张贯,李贯,根本就拦不住。
他只是用这种方式试探皇帝的底线。
回到了枢密院,安焘和李清臣这对盟友开始为难起来。禁军选择那支人马为好,西北的禁军抽调一万,然后中原抽调一万。这倒是不难。难的是,主将选择。
安焘抬起眼皮问李清臣:“李逵会不会答应?”
“你让他做武将,他肯定翻脸。”
李清臣想都没想,当即熄灭了安焘的心思。
不过他也帮着筹谋划策,捋着胡子道:“但是你让他做文官,他大概不会拒绝。给他个知州吧,他说不定一高兴,带兵就冲出去了……”
“太草率了吧?”
安焘觉得盟友李清臣在害他,让文官带兵,在大宋并不少见。可是文官想要降伏一支上万人的禁军,恐怕不容易。没有一两年的功夫,恐怕真不成。
李清臣笑道:“厚卿兄,你忘了,飞廉军主力不是在秦凤路吗?”
安焘这才反应过来,阴险地笑道:“夺了童贯的兵权?”
“没错。”李清臣冷笑道:“卑贱的宦官,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带兵打仗,效仿李宪,此事在你我手里绝不能开先例!”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