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野利安吉还是不敢信,李秉乾这等货色,怎么可能请到李逵这等工匠大师,狐疑问李逵:“你恐怕是糊弄李秉乾的吧?”李逵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的法衣,冷笑道:“你身上穿的湖绸,也就是你们西夏这等土包子,才会穿在身上。在大宋,这是官宦人家做裤衩子的材料。”
裤衩子?
野利安吉不解:“什么是裤衩子?”
“亵衣亵裤懂不懂?”
野利安吉懂了,这才闹了个大红脸,臊地无地自容。他有种伤风败俗的负罪感,可问题是,他啥也没干啊!他也没辙,西夏就是这个风俗,穿白的高贵,他也没办法。只好腆着脸问李逵道:“大师可知如何补救?”
“纳上金线不就成了?金线反光,却不如金箔明亮,宛如鱼鳞,却如同彼岸之水,波光粼粼之中,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人惊喜,同时能给佛家弟子增加一丝肃穆之感。”李逵不屑地挑了挑眉,对野利安吉这等没眼见的货色,语气颇为轻蔑。
一席话,让野利安吉顿时对李逵的见地如同高山仰止般仰慕,他才认定了李逵的身份,宋国第一流的工匠大师。
在宋国是第一流。
那么在西夏肯定是超一流的大师。
尊称一句‘大师’也不为过。谁让西夏在吃穿用度,营造,任何技术都和大宋差了一大截?尤其是在如今的西夏,对技艺高超的工匠的推崇,让野利安吉面对李逵也有点没有底气。毕竟,是他率先得罪了他。
“大师,不知这佛像贴金之后,效果如何?”
“佛气冲天,光芒万丈!”李逵夸张道。
野利安吉问:“不知大师可否来护国寺帮忙?”
“请人要有请人的态度,我说这些也没用,对了,你没去工地看过佛像贴金之后的法相?”李逵好奇道。
野利安吉脸色阴沉,怨恨道:“智广不让我进去。”
“那么等觉明寺佛像贴金完成之后再说吧。”李逵站起来,对野利安吉下了逐客令:“到点了,我改去瞅瞅今日做工如何,请回吧!”
“大师!”
野利安吉不甘心的想要拉住李逵,智广法师不让他看,才让他紧张了起来,总觉得这老头憋着坏。同时他还担心护国寺的风头被觉明寺给抢走。这对护国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大师,安吉法师,老衲盛邀你去茶室喝茶。”
“不去,我要聆听李大师的技艺之术。”
“李大师很忙的!”
……
觉明寺给佛像贴金箔,光寺院内的僧众都瞒不住,更不要说还有打量敲金箔的匠人。野利安吉原本来是因为李秉乾竟然有金子不进献给护国寺,竟然送给觉明寺,让他大为不满。可是遇到了李逵之后,他发现了宝藏。
尤其佛像周围建造了一座木头的工坊,围的密不透风,深怕泄露了天机似的,更让他怀疑。
可智广法师一大把年纪,还能糊弄不住个小年轻?
等到茶也喝完了,李逵也不见了,野利安吉这才着急起来,琢磨着是否应该要等佛像贴金完成,重新接纳香客才离开宥州。
再说李云,出城之后,立刻急行进入宥州去到洪州的必经之路之上。
才一天时间,党项骑兵如约而至。
可让李云无奈的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创造出伏击党项骑兵的机会。不仅没有,有两次斥候不查,差点被嘉宁军司的正兵发现。
得亏他将大军隐藏在远处,这才避免一场遭遇战。
可要是让党项人继续行军下去,再有一天,嘉宁军司的人马就应该抵达洪州了。一旦进城之后,李云再想要找机会,就难了。
无奈之际,李云只好找来张川,还有向导,询问:“还有没有峡谷可伏击?”
“没有,这一带即便有峡谷,也不在行军路线上。根本就不可能伏击。”向导眼神中露出一丝担忧道:“将军,对方马匹齐全,不对劲啊!”
“怎么说?”
李云已经是一脑门的官司,当他发现党项援军来的那一刻,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奈,这让他心情有些急躁了起来。
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没有了二哥在身边,自己连打胜仗的本事都没有?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如同荒草在春雨之后,疯狂的滋长起来。
向导是常年生活在灵州附近的百姓,虽然是百姓,但也被征召过入军,对党项的军队有些熟悉。他忧心忡忡道:“将军,党项部落只有正兵会常年配战马。其他部落的战马,在春天之后就会被送入甘凉两地的皇室牧场。毕竟西夏很多地方都不适合放牧,而且很多以前能放牧的地方,如今也被开垦成了农田。而用粮食喂养,实在太贵,根本就无力承担,所以在西夏,常年拥有战马的士兵,一定是正兵。”
“我知道是正兵。”
李云自然知道嘉宁军司派遣出来的是正兵,这在请报上都有。
要是有地势之利,正兵和仆从兵没多少区别。可要是地势相当,甚至对方占利的时候,就难说了。
李云还想要伏击,至少不愿意看到这支军队进入洪州。发往环庆路的密信早就发出去了,也许章楶学士已经安排收复洪州。这时候要放党项精锐的正兵入洪州城,肯定会造成巨大的麻烦。
李云咬住后槽牙,脸上阴晴变幻了好一阵,这才痛下决心道:“既然没有伏击地势,本将军干脆就正面和党项的精锐打一场,看谁笑到最后。”
“将军三思啊!”
“我意已决,等晚时党项人宿营埋锅造饭之时,全军立刻发动攻击。”
李云这倒不是赌,而是他深知继续犹豫下去,只能是一无所获。如果李逵在,恐怕也会和他一样想吧?
毕竟李逵是从来都不会白忙活的人,多少总得让他占个大便宜,才能让他高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