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的认出了自己
简闻溪很讨厌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他想知道周挺到底知道多少,他不想一直这样提心吊胆地录制这个节目。
他站在走廊口沉思了一会,便拿着羽绒服朝导师居住区走了过去。
导师宿舍和他们明星选手的宿舍只隔了一条走廊,因为天才刚亮,那边一个人都没有。他在周挺的房门口站定,然后敲了一下门。
但是里头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又敲了一下门,抿着唇站了一会,正要走,便听见里头问:“谁?”
他还没没来得及回答,房门便开了。
周挺只穿了件浴袍,腰间松松散散地系着,袒露着大片胸膛,湿漉漉的还挂着水,属于alpha的威势扑面而来。
看见是他,周挺愣了一下,将浴袍拢好。
“谢谢你的给我盖的衣服。”简闻溪将羽绒服递过去:“还给你。”
周挺将那羽绒服接在手里,说:“没事。不用谢。”
简闻溪问:“能进去么?方便么?”
周挺愣了一下,让开说:“你等我穿个衣服。”
简闻溪进去,周挺去衣帽间穿衣服去了。
导师的房间跟他们明星选手的房间差不多,但只有一张大床,房间陈设简单,最醒目的只有中间的大床,从床单到被子,枕头,全部都是纯黑色的。
周挺刚才穿的浴袍,也是纯黑色的。
衬得他皮肤很白,人很冷。
衣帽间和卧室是用屏风隔开的,周挺个头太高了,屏风也遮不住他,露出半截宽厚的肩膀。
“你随便坐。”周挺说。
简闻溪背过身去,在窗前站定,看着外头白茫茫的雪。
不一会周挺便从衣帽间出来了,他穿了一件黑色长裤和一件墨绿色的毛衣,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很凌乱,和他平日里禁欲庄严的感觉很不一样,更年轻一些,皮肤也显得更白一些。
这减轻了他给人的威迫感。
“喝咖啡么?”周挺问。
简闻溪点点头:“不要糖。”
周挺正在冲咖啡的手听到这话,显然停顿了一下。
他冲了两杯热咖啡,递了一杯给他,简闻溪接在手里,在窗前站定,他抿了一口咖啡,很烫。
周挺在他身边站定,说:“昨晚上雪下的很大。”
简闻溪点了一下头,转头看向周挺。
两人对视,周挺不自然地将视线躲了过去,看向窗外的雪。
“我跟你那位朋友,长的很像么?”简闻溪问。
周挺闻言回头看向他,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看着他,点点头。
“现在没他消息了么?”
“小时候认识的。”周挺说,“你们只是长的有点像,他是个omega。”
简闻溪将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薄唇动了动,说:“你把我当成他了么?”
周挺没说话,神情更严肃。
“网上都在说你很奇怪,对我很奇怪。”简闻溪说:“你把我当做普通的学员就行,不要太抗拒,也不用太好。”
“你想看看他长什么样么?”周挺忽然扭头问他。
手指蹭到杯身,有些烫手。
简闻溪紧抿着嘴唇,看向周挺。
周挺说:“我这里有他的照片。”
简闻溪点点头。
他也很想知道,他和周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知道的越多,对他越有利。
于是他便做好奇状,笑着说:“好啊,我看看,和我到底像不像。”
周挺朝床头走去,从床头拿了个相框过来。
简闻溪接到手里,便看到了十六岁的自己。
白衬衫,黑领带,拉着小提琴。
其实和现在的自己并没有那么像了,十六岁是容貌急剧变化的年纪,那时候很青涩,身形也很单薄,脖子上还带着防咬项圈。
就是这个防咬项圈,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这个照片拍摄的年代。
他人生中戴防咬项圈的时期很短,戴着防咬项圈拉小提琴的时期,统共也只有那一段时光。
他记得这次小提琴交流会,在Y国,后来因为发生的那一场骚乱,他家里人紧急将他接走了,他被alpha的信息素刺激得产生了人生中第一次剧烈的应激反应,走的时候神志都是模糊的。
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狼狈时刻。
他抬起眼来,才发现周挺一直盯着他,目光闪动。
他将照片还给他,说:“还真是有点像。”
他想了解更多,便问说:“你和他不熟么,怎么会失去联系?”
周挺将照片拿在手里,说:“我跟他没说过几句话。他很冷,不爱理人,总是独来独往。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什么,便发生了一些意外,处理完那次意外,我再去找他,他便已经走了。我只记得他的名字。”
他喝了一口咖啡,望着窗外说:“还有他拉《夏日的最后一枝玫瑰》,我给他翻过一次琴谱。”
他唇角微微一哂。
简闻溪本来对周挺对自己的思念亦或者爱恋,没有任何感觉,从小到大,追他的人太多了,多痴情火热的爱恋他都见过。
可是这最后一句话,一下子就触到了他的心。
感觉很浪漫,也很纯情,是他们学音乐的人,很容易被触动的小细节。
夏日的最后一枝玫瑰。
他在自己毫无察觉的年纪,成为了一个少年最深沉的暗恋。
但他进娱乐圈,可不是来谈恋爱的,前路未卜,艰难重重,更不适合跟娱乐圈的人谈恋爱。
这份少年的爱恋,就让它埋葬在回忆里吧。
他不戳破,也不打扰。
将来若有机会,若有可能,他愿意再为周挺拉一次《夏日里的最后一枝玫瑰》,谢谢他的六年的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