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记起了什么,沈知夏忽的笑了一声。“除了他,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
那本人物传记最后也没能到姜艺手上。
一直到第二天,姜艺才在客厅茶几上看见。
问了问,阿姨也奇怪:“嗳,昨晚小江不是拿上楼了吗?”
顿了顿,她又自己补上后半句:“可能是忙忘了,我现在拿去书房。”
一段小插曲而已,算不上大事,姜艺很快抛在脑后。
不过随即,却见沈知夏出现在楼梯转角。
米色棉麻裙,蕾丝罩衫挡住了手臂上的伤痕,黄色渔夫帽衬得女孩一张小脸越发精致。
先前姜艺还想着撮合沈知夏和谈明,不过有了昨晚那样一段对话。
她也就歇了心思,只想着顺其自然。
“知知,怎么不多睡会?不是和谈明约了十点吗?”
才八点半,沈知夏已经全副武装,墨镜口罩都准备就绪。
只可惜着实不巧,本来约好的第二天去海洋馆,结果沈知夏一大早,就接到了谈明的电话。
同事临时有事,谈明被当作壮丁临时顶替,只能下次再约。
姜艺好奇:“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
沈知夏点点头:“对呀。”
前一秒还想着顺其自然的姜艺瞬间改了想法。
她今天有摄影课要上,陪不了沈知夏,好在家里还有一个闲人。
她笑盈盈将自己的儿子打包推销出去。
“那正好,江旭今天在家,可以陪你一起过去。”
“何况你手臂的伤还没好全,多个人在身边我也放心。”
沈知夏手上有伤是铁板钉钉的事,江旭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皱眉答应了。
今天是周末,海洋馆的游客明显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人潮汹涌,有夫妻俩带着小孩出来,孩童手上系着的红气球随风飘动,和底下小主人的笑颜一般灿烂。
沈知夏盯着那红气球看了许久,直至江旭找到车位停完车。
沈知夏还站在原地,眉宇还蕴着一层淡淡的失落。
江旭顺着人视线望去,那一家三口已然行至拐角处。
红气球落后一步飘在后面,不过很快就消失。
沈知夏的目光也随之收回,望向江旭的目光又重新染上笑意。
“阿旭,你来啦!”
“我刚刚问了下,今天深海馆第一天营业,我们等会可以过去看看。”
沈知夏丝毫不提刚才的异样,江旭也懒得问。
只默不作声走在一边,听着沈知夏眉飞色舞向自己介绍各处馆子,热情的态度堪比工作人员。
即便身边跟着江旭一言不发,沈知夏也热情依旧,半点也没被打击积极性。
阳光从头顶倾泄而下,落了一地的金光。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至少给了沈知夏一个保护壳,不至于一出现就被□□短炮团团围住。
坏处也不少。
正值大夏天,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空气中混着某种不知名的花香,以及盛夏特有的气味。
江旭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他本来就腿长走得快,又加上没考虑到跟不上的沈知夏。
没两分钟就将人抛在身后。
等察觉到身边少了一个人影时,沈知夏已经被挤在人群外。
人多拥挤,潮涌人群像是史莱姆一般,黏糊糊的粘在一处。
沈知夏裹在最中间,被迫跟着人流往前。
倏然,后面不知有谁推了自己一下,沈知夏只觉得重心不稳,整个身子都往前倾。
好在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沈知夏及时稳住身子,避免摔成一个大马趴的结局。
待一回头时,身后却跟着好几个陌生面孔。
戴着太阳镜的妇女见沈知夏停下,不满皱眉催促。
“还走不走啊!”
“对不起对不起。”
沈知夏连连道歉,目光快速在人群逡巡一圈,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只能压下心底的异样,继续往前走。
行至分岔口时,人群终于由稠变稀,蚂蚁似的四处乱窜。
沈知夏也看见了树荫下的江旭。
浓密树冠下,江旭一脸的不耐。
长得好看的人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即便是最简单衬衫黑裤,还是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
单是刚刚等沈知夏的十分钟,就已经有三五个女孩过来讨要微信。
可惜却没有得到江旭的青睐。
江旭至始至终连眼皮都懒得抬。
那女孩愈战愈勇,还想着再接再厉时,忽的却见旁边雕塑一般的男人有了动作。
“阿旭!”
沈知夏早就知道江旭长得好看,所以看见他身边有人搭讪时,沈知夏也不意外。
帅哥有主,女孩忙不迭道歉,深怕沈知夏误会。
“没事,我们也不是……”
“情侣”二字还未出口,江旭已经开口拦断,嗓音明晃晃带着不悦:“……还走吗?”
女孩无意插足别人的感情,又低头和沈知夏说了句抱歉,急匆匆跑向自己的同伙。
“阿旭,她刚刚好像误会我们……”
“……重要吗?”
江旭冷冷瞥过来一眼,沈知夏讪讪闭上嘴。
只是在离开大榕树不久,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和刚才自己被推时差不多。
那道目光黏糊潮湿,混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恶心。
有人在盯着自己。
有了上回的经验,沈知夏这次聪明不少,她刻意放慢了脚步。
待后面那人放松警惕时,才猛地一回头。
目光所及,却依然只有一棵蓬勃发展的大榕树。
空荡荡的树荫下,枝叶摇曳,搅乱了一地的日光。
再无其他。
……
前方就是深海馆,验票入馆后,还需再通过一条长长的甬道。
有阳光偷偷溜进去,不过也是照亮了一隅角落,再往前,视线依然找不到落脚点。
沈知夏的脚步无意识放慢。
儿时的记忆重现,甬道好似成了时光机,一点点,一点点将那段记忆重新输送到沈知夏眼前。
那是恐惧,是不安,是刻在心底的害怕和惊恐。
冷气从头顶往下,将沈知夏完完全全罩在其中。
心跳漏了半拍,前边的小孩估计因为害怕,抱着大人的手臂哇哇大哭。
那哭声由远及近,一一点点渗透进沈知夏的耳膜。
沈知夏浑身发冷,置身于冰馆一般。
记忆在这时出现了短暂的卡壳。
和所有溺水的人一样,沈知夏下意识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只可惜不到一秒钟,那株救命稻香被人为割断。
江旭低头看人,他声音微冷,是命令,也是警告。
“沈知夏。”
“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