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再见到苏筠筠时,傅征隐隐有些心虚。尽管她没提起帕子,可他总想起那抹浅绿来。
他肯定不会昧了她的帕子,总要找机会赔给她一条。
苏筠筠手帕多,早将此事抛之脑后。她在为另一件事犯愁:荣安县主使人请她去喝茶,说是为那晚在练功房的事情道歉。
“不去。”傅征代她拒绝,“就说县主的心意,少夫人已经知道了。喝茶就不必了,她不爱喝茶。”
他这么一开口,苏筠筠也跟着微笑。
来者无法,只得告辞离去。
苏筠筠有一点点不放心:“我这样不留情面,不碍事么?”
“不碍事。”傅征立刻回答,“她都不给你留情面,你还顾忌她面子做什么?”他瞥了她一眼:“放心,万事有我顶着。”
她本来就将许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有了他这句话,她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傅家大公子与荣安县主感情不睦之事,南平侯府上下几乎都知道。
方氏头痛归头痛,还真没有好的解决法子。长子跟她不亲近,荣安县主她又不想惹,于是就秉承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观点,任他们自行磨合。
南平侯夫人方氏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傅征和苏筠筠身上。听说这两人最近朝夕相处,她渐渐放下心来。
及至五月初五端午节,按照旧例,新妇要回娘家。
苏筠筠刚提出想要回林家看看,方氏就忙不迭答应下来,还命人认真备了厚礼,并勒令傅征必须全程陪同。
“你很想回林家去?”傅征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不愿意回去。”
“我娘还在林家呢。”苏筠筠没有直接回答。
虽然她在林家身份尴尬,但她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年,而且那里也有她的亲人。
“明白。”傅征略一颔首,视线在她手腕上停留了一瞬。
她纤细白嫩的手腕上遵循风俗,系着五彩绳。
他在心里说一句“小孩儿玩意”,就移开了视线。
这次出发去林家,依然是乘马车。
站在马车旁边,思及前些次被傅二公子帮着上下马车的场景,苏筠筠有点头皮发麻,不等他动手,她就蹭蹭上了马车,端端正正坐好。
傅征轻嗤一声,心想,看来练武有用,身体比以前强点。
马车行驶又快又稳。
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马车行驶中偶尔有风吹进来,还勉强算凉爽。
傅征双目微阖,静自养神。可能是他近来重修内力有进展,越发耳聪目明,五感灵敏。所以,他能清楚地听到她在窸窸窣窣不知做什么,也能清楚地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他心头忽的一阵烦闷,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盯着她。
苏筠筠手腕上系着的五色彩绳不知怎么开了,她想悄悄系好,偏偏单手系绳子难度有些大。她正低头认真系着,忽然感觉到有灼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猛地抬头,正好与傅征目光相撞。他黑眸沉沉,明亮而深邃,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筠筠有些愣怔,她扬起脸冲他笑了笑,又露出手腕以及五色彩绳:“掉了,我正在系,不过有点难系。”
傅征抿了抿唇,不知怎么,方才那些莫名的烦躁,竟然消散了一些:“过来,我给你系。”
多大点事,这么久都系不好?
苏筠筠想了想,果真往他身边挪动。
两人相处这段时间下来,他像兄长,又像严师,她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因为某种缘故不得不远离女色,这让她对他更加不设防。
她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小心挪到他身边,右手袖子略微向上捋了一些,露出一截白皙秀美的手腕以及手腕上五颜六色的丝线:“你看,能系不?”
“系这玩意做什么?”傅征皱着眉,却低头仔细查看。
“辟邪。”
傅征挑了挑眉,小心拈起彩绳,认真给系好。
两人离得近,他又帮她给手腕系五彩绳,两人难免肌肤相接。苏筠筠怕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有点不好意思,转念一想,人家一心习武,远离女色,你还在介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