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好似一汪秋水,清澈明亮,晴光潋滟,凝聚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与温柔,透着一种万事随心的闲适与笃定。
就是这种眼神,能让自己忘记忧愁,对未来充满希望。就是这种眼神,让自己不知不觉间将她的一举一动放在记挂在心上。若是能得偿所愿,自己愿意奉上一切,只愿换她一世无忧。
杨承转过头来,只觉得心口发烫。
纪瑾瑜已经走到他身边,伸出欺霜赛雪的双手,将花籽种到那花盆里面。在她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少女身上独有的幽香丝丝缕缕钻到杨承的鼻子里。
他意识到这是纪瑾瑜身上的味道,不由心醉神怡,舍不得移开步子,只盯着纪瑾瑜露出来的一截皓腕,却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个部位起了变化,“腾”地一下脸红了。
他只觉得一阵羞愧与可耻,忙转过头,压住内心的旖旎涟漪,这才稍稍平复了内心的激荡。
杨承不过十九岁,又一直跟着师傅常年在外漂泊,后来又跟着舅舅在河运上忙前忙后,对男女之事开窍的甚晚。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虽然知晓是怎么回事,却从来未曾尝试过,所以,不由手忙脚乱。
耳边传来纪瑾瑜跟丫鬟说笑的声音:“这是铃兰花,花朵比较小,不比月季牡丹菊花花朵硕大富贵,所以一般大户人家都不种它。这还是我上次在姑母家见到的呢!”
湘月不由问道:“既然人家都不种,那姑娘为什么要种呢!”
“因为铃兰花开了之后,像一只只小铃铛,非常漂亮。月季牡丹虽然可以盆中种,却不能摆放到床头案牍上,而铃兰花小巧玲珑,最适合摆放了!”
纪瑾瑜的声音清清脆翠,十分好听,她说话的时候,好像带了几分笑意。
杨承听在耳中,只觉得十分悦耳,又忍不住朝她望去。
这一看,直惊得他瞪大了眼睛。
因为低着头,所以纪瑾瑜脸上的面纱不再服帖地盖在脸上,而是落了下去,露出纪瑾瑜下面的半张脸。
原本白皙红润的脸庞,此刻竟长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红疙瘩,生生破坏了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庞。
怎么会这样?
他就是再镇定,也不由惊呼出声:“你的脸……”
纪瑾瑜听了,胸口一酸,自己最怕的还是来了!
她忙吸了一口气,用温婉平静的语气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杨承毫不掩饰的话,让纪瑾瑜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泛着一种委屈与疼痛。
“怎么会这样?你痛不痛?有没有请大夫?除了脸上还有那里不舒服?”,杨承已经急急地问了出来,语气之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心疼。
说完他又想起女子爱惜容貌,自责自己太不会掩饰,忙补救般地说道:“你不要担心,你这是面疮,过几天就好了!我之前也长过,很快就会消下去了!你千万不要怕,没事的!”
他刚才的惊讶与其说的害怕,还不如说是担心,这中间的区别纪瑾瑜如何想不明白?望着他目光中的关心与安慰,一种酸酸的、暖暖的的感觉在纪瑾瑜心中氲湮开来。
杨承还没有得到纪瑾瑜的答复,只看见纪瑾瑜站起来,轻快地拍了拍手道:“好了,这几天日日浇水,过几天就能看到它出土发芽了!”
湘月忙递上帕子给纪瑾瑜擦手:“姑娘,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大夫嘱咐了,你的脸是不能在阳光下面晒太久的!”
“知道了!”,纪瑾瑜心情轻松,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来跟杨承道别:“多些杨公子,我先回去了!”
说着不待杨承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生气了!杨承见她不理会自己,以为自己刚才话太重了,忙拔足追了上去:“瑜……三姑娘……”
纪瑾瑜闻言,转过头来,杨承慢慢走到她面前,望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坚定,一字一顿道:“你莫要担心,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直到晚上,纪瑾瑜还在恍惚,你莫要担心……,担心什么呢?自己脸上的疙瘩?或者是其他。两辈子加在一起,纪瑾瑜只谈过这一次恋爱,她不由低呼:杨承,你可千万莫让我失望!
纪瑾瑜深知,杨承能不能通过纪洪的考验,全看今晚。她忍不住对湘月说道:“湘月,你去梅院看看大老爷那边结束了没有。”
湘月应声而去,不过一会的功夫就笑吟吟地回来了:“回禀姑娘,我去的时候,梅院那边刚刚结束,遇上了喝得满口胡话的大爷,还有要送钱先生回家的陈寿大哥。”
纪瑾瑜不由一惊,不应该是闻先生吗?怎么会是钱先生?纪洪有两位幕僚,分别是闻先生、钱先生。闻先生主要帮助纪洪处理文书案牍,商谋问计;而钱先生生性豁达,善于公关,酒量也十分大。因此,若有应酬,纪洪基本上都会带着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