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程沂赴宴。
凌静华的五十岁生日办的除了比较盛大之外,还算中规中矩。
在程家的一座郊外庄园里举办的。
这座庄园占地几十亩,是比较西式的建筑,庭前的花园就足够精致宽敞,喷泉、雕像和花房一应俱全。正中的主体建筑是多幢联合的欧式城堡,米黄的墙身和砖红色的尖顶,在夜幕时的灯光下衬得金碧辉煌又绚烂夺目。
凌静华女士的生日,程沂本应算是半个东道主,但是却和客人一样在大门前下车,被门前的侍者接待进大厅。
大厅门口站着的是程淮律和程淮礼。
“你到了。”程淮律看到程沂,对他轻轻颔首。
程淮律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西装,足有一米九的身高令他撑起对亚洲人并不友好的西装也毫无问题,修身的上衣和垂感极好的西装裤反而越发衬得他身高腿长。他生了一双挑花眼,本是俊美多情的长相,他的表情却总是清冷疏离,漆黑的眼眸像无机质的玻璃珠子。
比起来,傅以砚都比他有活气多了。
程淮律倒不是对谁都这样,他待程淮礼就很好,以前程沂很少见他笑,偶尔见到的时候也就是他在面对程淮礼的时候。
程淮律比程淮礼大七岁,听说打从程淮礼出生起程淮律就跟个小大人一样照顾他。凌静华和程崇山那时候都忙,照顾程淮礼的时间并不太多,反倒是程淮律照顾他的多。程淮礼也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程淮律的屁股后面。
二十年的这般感情,怎么能不深厚?
因此程沂回归程家,直接看来,对他敌意最大的反而是程淮律。
程淮礼对他倒是十分温柔热情,居然算是程家明面上对他最有善意的人。
此时程淮律看到程沂,表情也十分冷淡,连客气都算不上,仿佛这时候来的不是亲弟弟,而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程淮礼忙是拥了上来,对程沂说:“二哥你可算来了。”
程沂回到程家后,程家明确表示了不会不认程淮礼,后来他们去医院查了资料,因为程淮礼比程沂其实晚出生了半小时,因此将程沂排为老二。
热情是挺热情的,不过这幅主人接待客人的姿态还真是挺足的。
程沂倒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只是随口问了句:“凌女士呢?”
听到他喊凌静华叫“凌女士”,程淮律没有反应,似乎是一副本该如此的神色,而程淮礼却不赞同地说:“哥你说什么呢,给妈听到她该难过了。”
“不好意思,一时口误。”程沂歉意地说。
他的确是有些口误,在心里叫习惯了。
其实程家对他冷淡,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一开始程家找到程沂的时候,程沂是惊大于喜的。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突然成了超级豪门遗留在外的孩子而高兴,反而因为这样的波折而感到惊讶和不适,但是毕竟生母生父也该认,因此他也回到了程家。
但是当程家提出让程沂改姓、迁族谱的时候,程沂并没有同意。
他觉得并没有必要。
他永远都是自己养父养母的孩子,如果他们还活着,在知道程沂自己的意愿之下,也不会同意程沂彻底成为程家人。既然如此,怎么能因为他们去世了就当他们不存在呢?
程崇山和凌静华,虽然一直看起来观念开放,但其实本质上是极其看中宗族观念的人,在知道程沂不愿意改姓、入族谱的时候,他们的热情也淡了一大半了。
而程淮律一开始对他就表示不喜,或许是他觉得程沂的出现会影响程淮礼的原因吧。
后来因为程淮礼的一些原因,让程家人误会程沂没有教养又爱慕虚荣、还想抢弟弟的男人,程家对程沂就越来越淡了。
那时候程沂本来都无所谓,后来苏宿病情恶化,他急需手术费,这才在程家的要求下改了姓,入族谱。
“你等下到了妈面前,千万别再这样叫了。”程淮礼说。
“嗯。”程沂点头。
忽而,程淮礼又注意到了程沂的穿着,吃惊地说:“二哥,你怎么能穿这些衣服就过来了,太不正式了。”
程沂:“……”
有时候他觉得程淮礼是真的挺无聊的。
“这几天忙昏头了,忘了提前准备。”程沂给了个官方回答。
“这不行的,我带你去后面换一身吧。”程淮礼说。
他说着就要拉着程沂的衣袖往里面走。
程沂摆手道:“不用了,没什么打紧的。”
瞎折腾啥,他就是来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