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烂命一条,可怜她的孩儿,除了亲爹亲娘,谁能好生抚养他?
她沉了一声气,抱着孩子跪在马叟面前,缓缓道:“族爷爷,我嫁。”
人群中一阵哗然,谁也不明白马寡妇究竟怎么突然就转了性,马叟深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别怨我,我也是为了你和马原唯一的骨血好。”
马寡妇点点头:“是。”
沈王氏被沈康拽回家去,一路上还纳闷个不停,不住的碎碎念着:“怎么就同意了呢?怎么就嫁了呢?三儿?老二?大成?宁娘?你们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当日下晌,马寡妇抱着孩子,收拾了铺盖卷和行李,被马涛赶来的牛车接走。
沈康不知道这傻女人以后会过得怎么样,但想着人是马叟挑的,至少是憨厚踏实的,暗道了一声老实男人真可怜,同时也暗暗期盼他们能过得好。
帮着刘术在马家的院子安顿下来,天色已然全黑了。望着漫天星斗,沈康终于轻舒了一口气,并期待着明日见识一番恩师口中无比敬重的浩然公,究竟是何等风神呢?
“三郎。”刘术扒着墙头露出个脑袋来。
沈康转头看向他:“嗯?”
刘术抿着嘴笑着道:“明天你要去见浩然公吗?”
沈康撇撇嘴回道:“见如何,不见如何?”
刘术笑着道:“浩然公被士林推崇备至,除却学识过人,品德高尚,视钱财如粪土,你可知还有什么原因?”
沈康微微一笑道:“哦?是什么呢?”
刘术眯眼又是笑,抬眼看看左右四邻,发觉周围寂静的连犬吠声都没有,这才安心的压低声音道:“三郎,浩然公极为重视礼仪,当年上面那位继统不继嗣,浩然公言辞犀利凛然,差点...”他在自己脖子上比了比手刀的姿势,接着道:“话说回来,也正因他的言辞太过犀利凛然,于朝堂上下乃至民间都掀起轩然大波,这才活了下来,有幸回到汝宁府安享晚年。”
沈康点了点头,道:“我懂了,你回去睡吧。”
刘术却又道:“三郎别嫌小的婆妈,汝宁知府之子白启常、还有青州江家的江柳愖也是人中龙凤,日后你们同是浩然公门下学子。三郎要勤奋向学,端正态度,才有可能得到浩然公的重视。若三郎一心走仕途,科考中每一关的名次可都是至关重要,决不能轻视了知道吗?”
沈康微微眯了眯眼,从容而笑,问道:“这些事,你都是从何处知晓的?”
刘术瞳仁儿向上一翻,扬着头道:“只要小的想知道,就凭这双顺风耳,这对千里眼,这颗玲珑心肠。上到庙堂,下至市井,就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哈。”沈康舒心的一笑道:“我知道了,往后,就请刘小哥多多指教吧。”
见他客气,刘术反而不自在起来,红着脸道:“三郎唤小的阿术或是直呼其名便可,不必客气千万不必客气。”
白日里沈康就想,自己一个农家子弟,哪需要下人伺候,原来先生的用意在这里呢。
他释然的笑了笑,站起身道:“阿术,若是与先生通信,务必告知于我,也让我附上一二句话。”
“这是自然,三郎安心。”
沈康点点头,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转头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