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刚蒙蒙亮，沈月带着凤玄去拜师。

“你拜入青山宗，以后就是青山宗的弟子，日后与宗门荣辱与共，绝不可做出背信弃义，背驰宗门的事情。”沈月严肃道。

稚嫩孩童端正跪在祖师画像前，点了点头。

“长老因一些事外出游历，这段时间暂由我来教导。”

凤玄抬起小脸，看向沈月。沈月摸摸他的头，“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教导成优秀弟子的。”

其实，这件事沈月顾虑了一个晚上。

乐门功法薄弱，让天生灵体修炼有些太浪费，但是天魔曲又不太好教导，毕竟是魔门功法，要是出了差错，罪过大了。

沈月眉头拧紧，十分犹豫。

红嫣走过来，拉起凤玄，轻轻拍掉他衣裳上的灰尘。

“长老，要教小玄儿何种功法呢？”

“乐门功法不适合。”沈月不暇思索道。

“……”红嫣语塞，苦笑着摇摇头，既然如此又何必把人强要回来。

沈月微微抬起下巴，“宗门又没规定只准修炼自己山门的功法，剑门还修习心经呢。看看凤玄适合练什么功法，我去抢……”

突然意识到话不太对，换了个温婉方式，“我去要一个过来。”

乐门就一根独苗，她自然要尽心尽力培养，把所有的好全部拿过来给他。

红嫣扑哧一声笑出来，自从师姐伤到头脑之后，人变得有趣了。

“那就先给小玄儿测测灵根吧。”

“对，说起来还没给他测过灵根呢，不过天生灵体，灵根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沈月非常放心，根本没担心过这回事。

估计整个修真界的人都这么认为，天生灵体，稀少罕见，放眼看哪一个不是天赋凛凛之辈。

沈月立刻去库房取来测灵石。

“玄儿，这是测灵石。你不用怕，把手放上去感知里面蕴含的气息就可以了。”沈月温和道。

凤玄看了眼测灵石，小脸一下子变煞白，嗖的迅速躲到红嫣身后。

“玄儿听话，这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沈月知道凤玄认生，平时少言寡语，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不过像现在一样害怕躲避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来，我不会害你的。”

“是啊，小玄儿不用怕，一点都不疼的。”红嫣也加入劝说，想把凤玄拉出来。但凤玄死死抓住她裙摆，不愿出来。

两人对视，微微蹙眉。

沈月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率先把手放到测灵石上，闭上眼，很快石头发出赤红光芒，耀眼夺目，映照的四周都暖洋洋的。

“你看，不会有事的，只是测一测灵根而已。”

凤玄探出半个脑袋，一脸紧张看着测灵石。

他脸色苍白，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没有……”

声音太微弱，沈月没有听清。

凤玄迈着沉重脚步，一步步走出来，双手揉皱衣角，深深低头，“我没有灵根……他们说我没有灵根……”

“没有灵根就不能修炼，我是不是又要被赶出去了？”

凤玄稚嫩声音委屈巴巴，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没有灵根？

沈月震惊，以为自己听差了。

天生灵体怎么可能没有灵根，那可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就算不是天灵根，也应该是双灵根才对，怎么可能没有灵根？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话，来，我们先测一测好不好？”她温柔道。

凤玄抬起脸，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湿润。

最后才慢腾腾抬起手，把双手放到测灵石上。

一息，二息……三息时间过去了。

测灵石毫无反应。

沈月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站在一旁的红嫣更是脸色难看，道：“长老，可能是测灵石坏了，换一个测吧。”

沈月换了一个测灵石，凤玄再次把双手放上去。这次整整等了十息，测灵石还是没有反应。

……没有灵根。

若说天生灵体是万中一人，那么没有灵根的凡人，就算翻遍整个城估计都找不出来一个。

就算是完全没修炼天赋的凡人，也是混乱的五灵根。像凤玄一样没有灵根的人，稀世罕见。

一时之间厅堂寂静，静的听到自己心跳声。

凤玄把自己蜷缩的更小，惶恐，不安。被抛弃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每次都被衣着光鲜亮丽的人带回去，用这块小石头测试过后，又失望至极的把他扔回街头。

他……又要被抛弃了。

“长老……”红嫣看向沈月，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本来以为乐门收了个天才弟子，没想到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

没有灵根就不能踏上修行，也不能成为青山宗的弟子。

凤玄抬头看着沈月，弱弱道：“我又要被送回去了吗？”

可怜，无助，又弱小。

沈月低头看他，沉默不语。

她想起第一次在街头见到他的时候，穿着破陋，神色小心翼翼，那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怯生生的模样。

她又想起了凤玄身上其他宗门的废令牌。

那些宗门肯定也是欣喜若狂把他带回去，直到灵根测试，发现他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之后，又把他扔回街道。

就这样反反复复，他的希望一次次破灭。

凤玄黑色眸子渐渐暗淡，失望低下头。

就在这时，温暖的手落在头上，胡乱揉他的头发。

“放心，我不会扔掉你的，你可是我舍命救来的独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弃。必须要培养成乐门支柱才行！”沈月神色认真。

凤玄惊讶抬起脸，怔怔看她。

一旁的红嫣拧紧眉头，“长老，没有灵根就无法修行，青山宗的门规，不得收三灵根以下的弟子。”

“我知道。”沈月扬起嘴角，“我听说世上有神药能重塑灵根，墨城城主小儿子灵根被废了还能重塑，给玄儿造一个灵根，也不是不行的事。”

“可……”

红嫣还是担心，没有灵根跟灵根被废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我要试一试。”沈月目光认真。凡是下定决心的事，绝不会改变。前世她下定决心，耐得住性子闭关两百年，足以可见坚韧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