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舒也?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几分钟到晚上八点。
“明天除夕。”
“嗯,明天休息。”
她原是想问他,明天除夕,怎么还没回珙城。
方圆两天前?回了珙城,她没来得及问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随着各地排查工作的展开,各个省市都陆续进入封锁状态,限制人员的省市流动甚至是城区之间的流动,谈迟如果明天回珙城,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早上新闻推送,珙城新检测出两例病患,已经送医院隔离,连带着那两例患者所?在的小区封锁,其中一人乘坐过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也被安排住院。
珙城恐怕已经进入全城戒备状态,即便到了城外也?很可能进不去。
谈迟说完,清了清嗓子。
实验室里带他还有?四?个人,一个是跟他一样,由S大聘请的研究员,另外是一个博士一个博后。另外三人因为一个事情争论,他拿着手机出了实验楼,到一楼外面站着讲电话。
“你感冒了?”
“没,最近嗓子不舒服,抽烟抽的。”
以前不会抽烟的时候,有?人给他递烟,他不会拒绝,偶尔抽上一两次,到后来就逐渐养成了抽烟的习惯。好在他烟龄不长,瘾也不大,可抽可不抽,除了压力太大的时候,一天可能会抽掉一包,就比如这段时间,项目推动停滞不前?,越是着急就越是没有?进展,过会儿就忍不住要去摸兜里的烟盒。
实验室的老烟枪,那个博后周藏都说他抽烟太厉害,嗓子明显受影响,逐渐往烟嗓靠拢。
“你还回珙城吗?”岳舒也?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手边是一盆兰花,她手指轻轻在细长的叶子上划过,一下又?一下,紧接着往客厅望了一眼,她爸正给?樱樱剥柚子,整个屋子都是柚子皮散发的浓烈味道。
“回不去,家里人跟我说不用回,年后他们过来。”
“那也行。”她顿了一顿,“那你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
谈迟轻笑了笑:“问题不大,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以往在国外念书,回家不方便,不得不一个人过年,一样的吃饭睡觉上课。”
“年夜饭怎么办?”
“自己做。”
“那你厨艺还不错?”她想起在他家吃的那个三明治,面包中夹的材料就那些,味道没什么不同,但?是从他切的西红柿片来看,他应该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这么想着,她恍然自己完全是在给他找优点,仅仅是切个西红柿就能看出来什么刀工厨艺么?说他刀工不错,或许勉强。
她狠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势要把自己打清醒似的。
“妈妈,柚zhi。”樱樱捧着岳世修剥好的柚子小跑过来。她说话晚,发音还不标准,跟两岁的孩子差不多,奶声奶气的。
岳舒也?小声说谢谢宝贝。
樱樱过去,身子靠着她的膝盖用撒娇的腔调问:“妈妈你在跟谁打电话呀?”
“嗯——一个叔叔,抱过你的叔叔,你还记得吗?”
岳舒也?并不避着谈迟说话,所?以她和?樱樱的对话谈迟那边听得清晰。
“樱樱来粘你了?”
“嗯。”
她把樱樱揽到怀里,柔声问:“要跟叔叔讲电话吗?”
樱樱害羞地低头,但?是并没有躲开。她还没想起来哪个叔叔,但?是抱她的叔叔并不多,她在努力回想,然后靠近手机边,对着手机小声说:“叔叔好!”
“樱樱你也?好。”谈迟清了清嗓子,以希冀自己的嗓音不至于太沙哑。
樱樱眨巴几下眼,这声音好像和她记忆中的谁重合。
“叔叔你生病了吗?”
“樱樱怎么知道呢?”
“我生病的时候说话就会咳嗽。妈妈说要多喝水。”
谈迟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他是后来知道樱樱说话晚,而且不爱说话,但?是没想到她对着电话却是另一副样子。
“好,我也?会多喝水。”
岳世修就在客厅坐着,起初岳舒也?打电话,他只当是寻常的什么电话,直到听到樱樱用稚气的嗓音叫“叔叔”时,他表面故作镇静甚至还给?电视换了一个台,实际上已经悄悄开始听她们母女两个都在阳台上说些什么。听这架势,岳舒也?不仅有?相熟的男人,樱樱还见过。
就他所?知,岳舒也?男性朋友不多,樱樱还认识的大概只有方圆,但?可从来没叫过方圆叔叔。
岳舒也?拍了拍樱樱肩膀,让她先去爷爷那边玩。谈迟从实验室出来,走着去停车的地方。学校里很冷清,学生几乎没有?,晚上七八点钟,教?职工也都很少遇到一两个。校内巡逻的车辆前?,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个在给手消毒,一个拿着本子在记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