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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孟潜投宿 老叟说书

几悟祖师以下,有鸿阳与蒙阴两位传人。却说蒙阴自出神祇山,座下唯有亲传弟子景云一人,而后将要闭关之际才收了萧震。萧震自打入门后,便展现出超尘拔俗的修行天赋,虽不可与师兄景云相提并论,但只用三年,便晋升到气变之境(悟灵有九境:一曰木华、二曰石泽、三曰铁相、四曰金质、五曰罡元、六曰液幻、七曰气变、八曰六象、九曰归一)待其再想更进一步,然师父蒙阴闭关仍未出,萧震得不到修行心法,便去向师兄景云移樽就教。景云不敢擅做主张,就婉言拒之,令其吃了闭门羹。萧震以为师兄乃妒贤嫉能之辈,只怕是恐他学去了更胜一筹,所以才不肯倾囊相授,于是怀恨在心,然并未伤了面皮,日后只是与景云貌合神离,后机缘巧合,偷拿了师父蒙阴的几本藏书,以为如获至宝,便匆匆下山去了。萧震回到灵秀城,承袭了家业,自此日夜参悟,至今已过二十载光景。曲院风泉,小廊回合。画屏掩映下,窗栊开阖处,有宝鸭、金凫香炉各一座,萧震正在此间舞文弄墨,端的是逸兴遄飞、笔饱墨酣,却给窗外突然传来的一阵急促碎步声,煞了兴致,接着一个瘦骨嶙峋、贼眉鼠眼,半弓着腰的男子跑来,年纪约莫四十多岁,气喘吁吁道:“爷!爷!有眉目了!”萧震眉头不由微蹙,嗔怒道:“嚷嚷什么?鲍参,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要镇静自若、从容不迫,心浮气躁、喜形于色,可是修行之人的大忌!”男子听得满脸堆笑,语无伦次回道:“是是是,下次小的一定不会啦!”

“你说有眉目了,莫非那几个进山的‘樵夫’有音书过来?”萧震难掩心中激动,喜悦之情已溢于言表。如今正是他修行的关键之际,上月初已派几个年轻力壮的门人,白龙鱼服、乔装打扮成渔樵,活动在神祇山一带,只为了能搜罗到什么宝物助其修炼。他本打算亲自前往,却颇为忌惮山上阵法禁制。不过,那阵法禁制虽然厉害非常,但对凡夫俗子却不起作用,反而修行越是高深莫测,越是管教人有来无回。“什么都满不了爷您的法眼啊,信上说是在半山腰的岩洞之中,找到了一些珠玉器物的残片,乍一看是一堆破铜烂铁,但仔细一瞧,见上面有许多纹理,有的凸起,有的凹陷,有的灿若晨星,有的炽如火炭,不知是否为宝,便急飞鸽传书向爷您禀报。”鲍参谄笑道。“莫非真是原始玄文碎片?”萧震沉吟道,“不管是真是假,你先回信告诉他们,一定要完好无损地给我带回来!”鲍参拱手答“喏”,将书信放下,就忙退去办差了。

七日后。灵秀城外五十里有一座无名山,此山隶属太虚山系分支,虽不比神祇、钟灵之气势磅礴,却也是崇阿秀丽,林麓深幽。这一天当午,“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山涧层云中传来阵阵嘹亮声响,只引吭高歌道:“天无雨,地有风。水下亦山中。惊鸿飞低树,孤塔耸高穹。春妖娆,日曈昽。林下啸天空。朝云象牙白,晚霞鹤顶红。醉成帝王呼左右,梦作神仙游西东。漫步山间,竹露滴响泉似雨。停舟水上,浣女放歌童若翁。”定睛一看,原是依稀蜿蜒的山道上走着一对父子,这首《隐者对韵》便出自那大人之口。

“爹,好累,让孩儿歇会可好?”小少年叫苦不迭地嚷道,一边喘着粗气,业已是汗流浃背。那当父亲的却不曾停下,更是头也不回,道:“自然不好!肃儿,让你在家好好读书,你却偏要跟为父出来,自讨苦吃又怪得谁呀。”听了父亲的话,小少年无可奈何,只扬起褶皱的青衣袖,拭了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翘首颙望苍穹,鸢飞戾天,奋其六翮,似雄鹰展翅,于是嘟囔道:“若是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我也就不会觉得腰酸腿疼,一眨眼的功夫,就可飞到家中,吃上娘亲做的,香喷喷的桂花糕了。”那大人笑道:“天空飞禽或许腿脚不疼,但羽翼一样会受累,小孩子总是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说着,瞥见一株千年老柏,青冉冉,柯如青铜,虬根若石,顿时笑意了无,神色黯然,停下脚步,追忆起一段尘封往事,又似缅怀故人,触景伤情,竟兀自嗟叹起来。“爹,咱们何时才能回家啊?”小少年道。那大人被孩子的抱怨声从过去拉回,嗔怪道:“这还没登上山顶,你便要打退堂鼓,做事岂可半途而废,要不你自己走回去!反正来时路你也记得,从此处朝山脚望,便能看到咱们家了。”

小少年一听此话,便彻底打消念头,埋怨道:“我独自才不回家呢,你这当父亲的,还真是狠心,也不怕我迷路,或是被强盗掳去,抑或是给豺狼虎豹当点心,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那大人听言,“呵呵”笑得合不拢嘴,打趣道:“你小小年纪,岂可只晓得往坏处想,凡事皆福祸相依,说不准你因迷路而找到山洞瑰宝;被强盗掳去却偶遇高人搭救,正好拜师学艺;至于给豺狼虎豹当点心,只怕它们还看不上眼咧,呵呵!”小少年翻了翻白眼,道:“爹,咱们去山顶所为何事?”“晒太阳啊!”小少年不置可否,回道:“在家中院内,莫非晒不得太阳?”“院子里晒太阳,距离太阳稍嫌远了些,若要晒得尽兴啊,便要爬到山顶!”小少年对父亲的话半信半疑,一边低头思索,一边继续前行。

“唐慕先生,别来无恙啊!”听到有人喊话,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块青色岩石上,倚着一个膀宽腰细的药农,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身边的竹篓里塞满叫不出名的药草,便拱手回礼道:“乔兄,又到山上采药啊?”那药农回道:“是啊,如今世道不太平,无有安澜。城中官吏多横征暴敛,加上去岁又闹饥荒,青黄不接,百姓饿殍遍野,已是苦不堪言。我若不采药,一家老小便没法糊口!对啦,你上山来为何,不在家帮着嫂子打理花草生意。”

“近几日生意也萧条,肃儿他娘一人就可以应付,我这不是难得偷来浮生半日闲暇,就出来拾翠踏青,登山散步!”唐慕家住灵秀城外,因素来爱养花草,好读经书,平日便以种植花草为生计,常隔三差五去灵秀城中贩卖花草。“乔兄,小心!”唐慕忽然大喊一声,只见岩石上冒出一条黑花毒蛇,通体斑斓,四五尺长,婴儿手臂粗,正要逞凶,不知为何,刹那间如被竹竿挑起,横飞出后摔落一旁,再看时,已经碎成四五段,只有蛇头还在不甘扭动,令人怵目惊心。“爹!”小少年吓得惊号一声,隐约瞧见方才父亲的左手轻轻一挥,那条斑斓长蛇便如被泼出去的水流线一般,登时飞起摔落。

乔姓药农吓得重足而立,惊魂甫定,匆匆爬下岩石,再三道谢,便背着竹筥匆匆下山去了。“爹,莫非你会仙术?孩儿一直在想,适才那条蛇是如何飞出的?它又没有长翅膀。”唐慕深深凝视儿子一眼,遂轻描淡写道:“傻孩子,你一定是吓坏了吧,看花眼了,是那条蛇非要逞能,妄学凫趋雀跃,哪想它天生就是个只会蠕动的长虫,所以一命呜呼,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小少年听了,若有所思,便拽紧父亲的衣袖,继续朝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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