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得并不用力,一点也不疼,有点像以前家里养的小猫咬住的感觉。可是这轻轻的一咬,却让夏伊达的心跳像停止了一样,各种各样复杂的感觉一齐涌出来。她俯下身去,看着他,却发现他根本一点意识都没有,呼吸是均匀的,仍然陷在深沉的睡眠之中。
奥克兰医师说了,格雷的腿进行登台演出实在是太勉强。因为登台的演出需要动作的完全到位,与平时的自由练习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他还做了大量的托举动作。
格雷平时也在持续性地训练,奥克兰医师并没有阻止过他。但是,训练是可以自由调节强度的,足以对自己形成保护,只要能够忍耐疼痛,其实对受伤的右腿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反而有利于它的缓慢复健。但是演出不一样,作为一个有操守的舞者,在舞台上必然是卸下一切的自我防护,只追求舞蹈完美度的。这样的压力会导致右腿的神经系统启动自我防护,也就是现在看到的,严重的肌肉痉挛、僵硬,以及神经紊乱。
如果再严重一些,或许会直接造成肌肉撕裂的,而格雷那条残弱不堪的右腿,已经再也经不起更多的损害了。
为了加快恢复,不得已使用了剂量不小的镇静药物,所以格雷才会一直昏昏沉沉地陷在沉睡中。
这样也好。夏伊达想着。
格雷松开了咬住的她的手指,略微侧了侧身,继续沉睡着。
夏伊达伸出手去,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有点微汗,大概他在沉睡中也很疼,夏伊达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恨不得由自己去代替他。
在这一瞬间有一种想法,如果废掉自己的一条腿,让他可以重新回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格雷醒来的时候,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房间里异常静谧,只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
吊瓶中的液体剩了不到三分之一,还在缓缓地滴着。格雷觉得自己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之前似乎也醒过几次,但是几乎没有记忆,这似乎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清醒。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几天,大概,应该是很久了。
格雷侧过头去,惊讶地发现,有一个人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甚至绞缠住了他的手臂,稍稍一动,就感觉痒痒的。
而自己的枕边,放着一只软软的毛绒小绵羊。
是把她喜欢的东西拿来塞在自己旁边了吗?觉得能安慰她的东西也可以安抚自己?简直就像三岁的小孩子一样!
夏伊达歪着头,用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趴着,但是呼吸很深沉,显然睡得很香。
病床边有一张沙发椅,应该是班杰明特意为她搬过来的,但是她并没有到那上面去睡。
她的面色看上去很苍白,下眼睑有着重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她大概是很累了,此刻终于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那么,这些天里,她就一直这样守在自己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