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再有,”老夫人声音更冷,“你让方妈妈知会樊氏,让她照着老五媳妇的话行事,认亲时别露面。以往不成体统,是我身子骨不适,不得已,如今该照规矩行事了。”
一把年纪了,樊氏还玩儿争宠那一套,要不要脸了?
萧拓去外院处理?些事情,攸宁这边,见了一众下?人,按位分打?赏。
赵妈妈以正房管事妈妈自居,待得众人欢天喜地退下?之后,挂上殷勤的笑脸,对攸宁道:“府里差遣奴婢来正房打理?一应事宜,还能每日服侍夫人梳妆。”
攸宁笑若春风,“好啊。我前一阵生了场病,便耽误了些事,连兄长急赶急添的那些嫁妆总值都没来得及算出来。”转头唤筱霜,“把账册拿来,你帮着赵妈妈给?我算出个总数,晚间报给我听。”
筱霜称是,去拿账册。
赵妈妈张了张嘴:她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会盘账?可是,并不需要在攸宁跟前,便有机可乘:哄哄陪嫁过?来的那个丫鬟代劳,要么就把账目交给?外院账房相熟的人帮忙。
攸宁递眼色给晚玉。
晚玉会意,扶着赵妈妈向外走,“妈妈请到小花厅稍等,奴婢服侍茶点。”这种拎不清自己斤两的,根本不需夫人亲自出手,她与筱霜已做惯做熟。
攸宁回到内室,找出筱霜一早送来的信匣子,查看几封密信,其中包括恩师的。
姚慕林谆谆叮嘱爱徒,一层意思与徐少晖一致:萧拓是良配,且行且珍惜。另一层意思是,萧拓若真是治世之才?,她大可将那些能招致杀身之祸的东西转手于他。
看完之后,攸宁循例将密信烧毁。
恩师期盼的那一天,她也期待,但也许永不会来。
之后,她在正房各处转了转,瞧着下?人开了箱笼,安置嫁妆。
萧拓一碰公务,时间就不由他做主,午间没能回来。
攸宁独自美美的吃完一餐,回寝室眯了一觉。只在喧嚣声中坐在花轿上那一路,她就得缓一两天,何况还有那么多事项要应承。
秋月掐算着时间唤醒她:“两刻钟之后认亲,阁老在次间等您。”
攸宁咕哝两句,翻来覆去的挣扎了会儿,才?肯起身洗漱更衣。
秋月瞧着,只觉夫人私下?里的性子可爱得紧。
打?扮齐整,攸宁来到次间。
萧拓盘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若有所思,听得她的脚步声,望向她。
依然是一身红衣,戴了珍珠耳坠,点了胭脂之故,粉嫩的唇红艳艳的,更衬得肤如羊脂,眉目如画,天生水光潋滟的眸子残存着初醒的慵懒。
“准备妥当了?”他和声问。
攸宁轻一颔首。
“走。”萧拓下?地。
认亲时,老太爷、老夫人居中而坐,萧府其余人等、旁支、姻亲、通家之好分列客座。
谭夫人、杨夫人两位媒人帮忙引见。
老太爷、老夫人又赏了攸宁十分名贵的物件儿。
攸宁懂得女工的门道,但平时连条帕子都不肯做,加之定亲到成婚的只有月余,就算有心也赶不及。是以,她孝敬婆婆的开箱礼是一幅私藏的绣品。
绣品叠放着只有巴掌大小、薄薄一叠,徐徐展开,却是一幅双面屏风,一面是山水,一面是猫蝶,寓意都好,绣艺精绝。
有女眷凑过?去赏看,啧啧称奇。
两位媒人继续为攸宁逐一引见在座亲朋。
会到场的宾客名单,萧拓早在成婚前便给了她一份,倒没有哪个需要特别留心。她备下?的见面礼参考了别家情形、萧府旧例,用物件儿代替针线,只求个不功不过?。反正她怎么做,人们背地里都不见得有一句好话。
陪在一旁的萧拓,时时被男宾无伤大雅的调侃两句,而?所有人瞩目的焦点,自然只有攸宁:
十九岁,熬死了顾文季,折腾得无父无母,把顾家主母及其娘家整治得半死不活,再嫁的是惹多少女子艳羡妒恨的萧拓。毒妇做到这份儿上的,以前往后不敢说,在当今是绝无仅有。
绝大多数人初见攸宁,第一反应都是人不可貌相:出尘若仙,炽烈的红衣不能消减她容颜半分的美,反倒彰显出气韵中的清冷高贵;
待人接物时从容优雅,应对得宜,又不同于八面玲珑的做派,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场面话说的恰到好处,但没存心逢迎的意思——萧拓的夫人,除了在皇帝面前,本就不需讨好任何人,可这份儿涵养,分明是长久成习。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披着空谷幽兰外衣、暗藏罂粟手段的女子,极美,极矛盾。
宾客之中的有心人,品出一件事:萧拓娶攸宁,便是只图她这个人,也是很正常的。这般女子,不大可能臣服于谁,你反感,便弃若敝屣;你想征服,便如获至宝。
想法简单的则暗暗纳罕:以唐元涛、蔺清芜的资质,怎么生出个活脱脱的妖孽来的?又想,得亏那俩是她双亲,不然,早被弄死了,绝不是断绝情分这么简单。
心情最复杂的,是萧府女眷。她们本以为,认亲的场面会状况百出,需得她们帮忙斡旋,哪成想,需要做的只是维持着笑容看热闹。新娘子比她们行事更稳妥。
两人应承一周,恰好到了开席的时辰,一行人去往设宴的花厅。
男女席面东西分开,中间用珍珠帘隔开。
这样的场合,没有人傻到在席间寻衅滋事,都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很有默契的相互捧场,维持着轻松的氛围。
攸宁起先无奈的是,饭菜不可口,随后,悄然留意着三个妯娌。昨日被送入新房之后,三人也在看新娘子的女眷之中,却是不便仔细打?量。
二夫人三十五六的年纪,生得珠圆玉润,笑容可亲,言语爽利,很喜欢提及儿子萧延晖;
三夫人二十出头,样貌明艳,举止矜持,偶尔不经意间,会对某个人投以讽刺、不屑的眼神,私下?里大抵是骄矜的脾气。攸宁不免想,自己没留心的时候,遭了她多少记冷眼;
四夫人正是双十年华,容颜清丽,且是耐看的那种,初时不觉惊艳,越看越觉婉约可人。她对周遭一切透着漫不经心,明显是应付事儿来的,偏又不会叫人挑出不是,仪态优雅自在。
三个人各有千秋,相处时应该有些趣味。攸宁得出结论之后,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三个人各自的夫君——
二老爷很符合富贵闲人的形象,神色真诚,笑容爽朗,举动透着洒脱不羁,其子萧延晖像足了他;
三老爷目光深沉,笑的时候,笑意从不达眼底,说话言简意赅;
在庶出的三兄弟之间,四老爷样貌最出色,只是眉眼间凝着些许忧郁,目光有些飘忽不定,随时随地在走神的样子。只说这一点,不知与四夫人算不算默契。
暮光四合,晚风习习。
“怎样了?”樊氏站在大画案前,手中画笔不停,淡然询问。
翡翠小心翼翼地回道:“什么事都没有。”
“五夫人可有令人指摘的言行?”
“没、没有,奴婢没听说。”实际上,翡翠听到的是,以五夫人的涵养与进退有度,便是没有阁老亲自引见,谁想难为她,也只会碰软钉子,当众自取其辱。
“说实情。”
翡翠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樊氏丢下画笔,缓缓落座,端过手边的茶,细细地品着。过?了好一阵子,吩咐道:“明日早些唤醒我,我要去给老太爷、老夫人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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