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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攸宁挣不开,也就由着他,却免不得咕哝:“跑这儿来伤风败俗,有你这样儿的么?简直没法儿要,净空师太看到,会气得跳脚的。”
萧拓又哈哈地笑,手上则加了些力道,拖着她回往她的住处。
私心里,很喜欢听她这样说话,一口动听的京片子,透着满满的小脾气。
顶不喜欢的,便是她温温柔柔客客气气拒人千里之外那个劲儿,让人干窝火却没辙,没法子发作。
俊美至极的大男人,强行和有婚约的小女子拉拉扯扯。顶不成体统的事,被那样的一对璧人做来,人瞧着也只觉赏心悦目,似是一幅流动的至美的画。
或许,是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太好看,而且分明是他耍赖不讲理,笑容中却透着对攸宁的纵容、迁就——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明明是攸宁在纵容迁就他。
筱霜、晚玉瞧着,抿着嘴笑。
齐老夫人、蔺清芜、齐羽娴远远地望着,都出了神。
攸宁一路被萧拓握着手回到居处,刚进院门,净空师太匆匆而来。
“乌鸦嘴。”萧拓数落攸宁,手却还是不肯松开。
攸宁敛目,忍着没呛他。
净空师太瞧着两人,张了张嘴,又咳了一声,“听闻阁老过来了,有意在寺里用膳,贫尼过来问一声,也好安排下去。”
“寻常素斋就成,备一坛陈年竹叶青。”萧拓笑微微的,握着攸宁的手,自然而然地背到了身后。
净空师太干咳了好几声,连声念“阿弥陀佛”。
攸宁也笑笑的,挠了挠萧拓的手心,觉得他好像跟出家人有仇似的。
净空师太惹不起像是故意来找茬的首辅,望向攸宁,颇有些求助的意思。
攸宁笑道:“午间备一席素斋,送到我在附近的别院。阁老要与锦衣卫杨指挥使一起用饭,酒是少不了的,我醒酒后再回来。”
净空好生无语,闷了会儿才道:“梁施主的法事还没做完。”法事每年都做,她每年都过来住,却从不肯露面,今年倒好,居然要溜出去喝酒……有这样儿混帐的人么?这不是明打明地踩她线么?
攸宁无辜地道:“人在我心里,法事是您对梁妈妈的心意,各管各的就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都没见过梁妈妈,怎么做法事就成她的心意了?净空强忍着才没瞪攸宁,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匆匆地走了。
攸宁笑起来。
萧拓也笑,携了她进到室内,感觉握着的那只小手不再是凉凉的,这才松开。
寺里的居处,陈设自是简简单单,临窗的桌上,照例摆着一局棋。
萧拓去看了看棋局,转身往外走,“去你的别院,把师太气出个好歹也不好。”
攸宁笑得现出整洁的小白牙,“行啊。”
萧拓敲了敲她脑门儿,“蔫儿坏蔫儿坏的。”
攸宁仍是笑着,“想学好也没用,架不住人往沟里带。”
萧拓莞尔。
走出小院儿,萧拓望了望相邻的院落,“今年没住虎豹豺狼的?”
“嗯?”攸宁明显意外了,瞧他,“你怎么知道?”
萧拓反问:“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理所当然说这种话的人,满天下怕也只有他了。“也是。”攸宁道,“就算当下不知道,过后也会知道。”
“弄不明白的,也只有你。”
“还有比我更好说话的么?”攸宁漫不经心的,“要我嫁,我就应了,跟我胡闹,我就纵着。”
萧拓低低地笑,“小崽子,最烦你这个劲儿。”没有她会怕的事,像是也没有她会当真在意的事。攸宁斜睇着他,“比不得你,三十了,总把自己当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