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唐元涛这一阵快郁闷死了。平日再不务正业,有些事也能一眼看出轻重利害。
唐攸宁顺利离开顾家的时候,他心里一阵阵发寒:顾泽都拿唐攸宁没法子。
听说萧拓造访兰园,又麻利地定下婚事,他才明白,首辅为何要他把唐攸宁逐出家门。不是为着讨得唐攸宁欢欣,便是不想与唐家结亲。
首辅嫌弃唐家,未来的首辅夫人烦透了他。
那……日后可怎么过?
他哪里还敢惦记那两万两银子,只觉得头上悬了一把迟早落下的刀,惶惶不可终日。
收到唐攸宁的请柬,最先闪过他脑海的是秋后算账,看过之后松了口气,又是皱眉:她要他去周记当铺相见。
她那么富裕,出入当铺,人们只会以为那是她名下的产业。可谁要是看到他去当铺,一定怀疑他穷到了典当东西的地步。她怎么什么事都要难为他?
冤孽。
他唤管家仔细安排了一番,务必轻车简从,不要引人注意。
唐攸宁的目的就是要他遮人耳目。
见他又不是长脸的事儿,也不想他踏入自己的地盘儿,就有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当铺的二楼,唐攸宁临窗而坐。
唐元涛神色复杂地上楼来。
唐攸宁抬手示意他落座,开门见山:“蔺清芜正赶来京城。你说,她是为何而来?”
唐元涛费力地转动脑筋,脸色越来越难看。
唐攸宁道:“我不想齐家讨到好处,可他们做足生恩养恩一样重的文章,竭力促成蔺清芜与我母女团聚,对谁也是棘手之事。”
“蔺氏凭什么?”唐元涛仍如以往,沾火就着,“你可别忘了,当初是她舍弃了你,缘故我也与你说过。再说了,她这些年可曾管过你?眼下看到你身价水涨船高,要用你谋得名利罢了!她眼里只有那个酸书生!”
“要不要出面敲打她,你看着办,我绝不干涉。”
他当然要敲打。他从唐攸宁这儿得不到的好处,认了,但蔺清芜比他更没资格,“只要我在一日,她就别想如愿!”
唐攸宁端了茶。
唐元涛斟酌片刻,起身向外,中途停下脚步,底气不足地道:“我把你逐出家门,是受人差遣,真的不得已,你……”想借机缓和下关系,提一提唐盈的事。
“打住。”唐攸宁道,“这事儿是例外,日后离我远着些。不想我骗得你倾家荡产的话。”
唐元涛嘴角抽搐两下,悻悻离去。
唐攸宁笑了笑。
他事先知情,用心琢磨,说话便不至于说不到点子上。
她不想见他,可一个个的亲信看到他就手痒,话多说几句就会拧住,压不住火气揍他个半残就不好了,总归还有用处呢。
二月的最后一天,唐攸宁用过早饭,刘福来禀:“沧州齐知府的夫人来了。”
“怎么说?”
刘福道:“说见不到您便不走,一直在门外等。看那样子,病的不轻。”
唐攸宁道:“她的落脚处,你派人把详尽地址告诉唐元涛,让他赶过去等着。”
“是。那么,齐夫人——”
“请。”
蔺清芜由女儿齐羽娴和郑妈妈搀扶着走进厅堂。唐攸宁坐在书案后,展目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