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爷哼声?,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阿燃,当年我可没亏待你,你要?离开,我也?没拦着?。既然你决定走阳光道,那也?别插手我的独木桥。除非你回来,咱们呢继续做兄弟。”
话毕,他使出眼?色,打手抡起棍棒,围着?林加下手。
贺燃岿然不动,眼?神里似有风暴,“嘉爷,我贺燃没有吃你这?口饭的本事。我话撂在这?,我不会回去,但这?人,今天我也?一定要?带走。”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棒。
不挨个千百刀,不能进江湖,而?抽身离开时,没个万剑扎心,也?别想抖干净。
就在贺燃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嘉爷却不按常理?出牌,笑得神清气爽。
“当年那么多人挤破脑袋往上蹿,我一眼?就挑中?你,你小子?,有匪气,是个成大?事的人。行了,咱哥俩别伤和气,不共事,也?别撕破脸,人啊,你就带走吧。”
贺燃并没有卸下重负的轻松感,握着?铁棍的手蓄势准备。
嘉爷眼?角的笑纹又深又长,像一条条扭动的蜈蚣。
贺燃并不臣服对方的讨巧。他与嘉爷恩怨的根本,是当年嘉爷儿子?嗑药跳下窗户截断右边的腿,即便事后有摄像头证明房间内贺燃的清白,但人的恨,总需要?有嫁接的对象。
嘉爷悉数算在了贺燃头上。
这?两年,明里暗里磕碰无数。可今天,他总是避重就轻,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贺燃心思重,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感。
嘉爷笑意不减,招呼手下离开,走之前,他忽然说:“阿燃,我听说,你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到时候摆酒,可别忘记老哥。”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开。
贺燃的手心顿时冒起了冷汗,像是有一块石头,从天灵盖“哐当”砸到了心底。
他往坏处稍稍那么一设想——
糟糕!
简皙!
———
市一院。
临近下班,简皙把事情都忙完,拿出一叠照片去护士站。
上次陶星来从片场带回几?个小鲜肉的签名照,那帮小护士可着?迷,简皙索性分给了她们。
“简医生,下次你能拜托你亲戚拿到陈宝宝的签名吗?”
“啊啊啊!我喜欢他,我也?要?!”
“还?有小陆陆的。”
年轻姑娘沉迷颜值不可自拔,简皙记下了名字,回头问问陶星来这?些?都是谁。
“行,下次我说说,拿到再给你们。”
大?家可喜欢简皙,漂亮温和,还?经常给大?家带小零食。
“简医生,吃根香蕉垫垫肚子?哦。”护士热心地递了根帝王蕉给她。
简皙剥开就吃,“蛮甜的。”
和大?家打了招呼,简皙边吃边下班。
今天医院外边没车位了,所以她把车放在地下停车场。电梯到负一楼,“叮”的声?滑开。
手机在包里夺命似地响,简皙咬着?香蕉,接通语气开心,“我下班啦,你到了吗?”
贺燃又凶又急,“回医院,别出大?门!快!回去!”
“怎么了?”简皙不明所以,很快又担心问:“我还?在医院呢,在停车场,是不是你出事了?”
“别去取车!回办公?室,我还?有五分钟就到!”
这?是贺燃第一次对她露出如此强悍的一面。
简皙已经走偏了电梯五六米,停车场此刻安静无人。
她提着?一颗心,刚准备转身回去,就被迎面堵住的人给吓了一跳。
此刻的贺燃飙着?摩托,如梭如剑,在熙攘的马路见缝插针。
轰隆的马达如雷砸地,擦身的小车司机不由骂道:“靠!不要?命了啊!”
电话还?举在耳边,简皙的声?音从里面惊炸入耳——
“啊!”然后是手机掉地的闷声?,一阵慌乱的电流沙哑后,没了回音。
贺燃顿时勃然作色,头皮发麻。
简皙被一记重推倒地后,拳头和脚踢一个不落地落在她身上。
这?伙人有男有女,小太妹极其嚣张,使劲踹简皙的背,“很有钱啊,穿得美啊,最烦你这?种装逼女!”
动手的都是太妹,几?个男的就在旁边讥笑,“你丫就是羡慕吧,哈哈。”
紫毛太妹被刺激得下手更狠,简皙“嘶”的倒吸气,那人一脚扎实踩向她的尾脊骨,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她觉得自己下半身都麻木了。
“交什么不好,交个混混男朋友!就他妈看你们不顺眼?!”
那些?人你言我语,脏话满口,简皙用手死死抱着?头,大?口喘气抵抗这?一波波的打踹。
好几?次,简皙挣扎站起又被踢倒,几?双鞋底毫不怜惜地踩在她腿上。
简皙身子?不受力,从小被养得水嫩白皙,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她又痛又怕,泪水混着?灰尘从眼?眶坠到鼻尖,再滑进了嘴里。
有人踩她的手腕,简皙抽不出手,绝望和恐惧支离破碎。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贺燃的名字。
殴打持续了三四分钟,那群人才悻悻离开。
简皙瘫软在地上,也?不知是哪里流出的血,把她左边的衣袖全都染成了红色。
贺燃最后是在视频监控盲区的角落里,找到了跟个血人似的简皙。
他周身发冷,所有担惊受怕的急切,在眼?见为实的这?一刻,变成了艰难又愤恨的无望。
贺燃把人抱起,眼?里全是血丝。
怀里的人有了感知,费劲地睁开眼?睛,痛声?低喃,“……老公?……太疼了……”
贺燃从无望里回过神来,哑声?说不出半句话,跟她受的苦相比,什么话都是多余。
他眼?睛通红,似吼似发泄,“操操操!!”
简皙被送进急救室,贺燃被拦在外面不让进,眼?睁睁地看着?墙上的工作灯亮起。
陶溪红和陶星来赶来的时候,简皙刚做完全身检查,被送进观察室。
贺燃迎上前,刚开口:“伯母。”
陶溪红在电话里已经了解了情况,此刻她眼?神犀利,怒声?质问:“她是上手术台的医生!你知道这?双手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贺燃颓靡,不发一语。
“贺先生,你和简皙并不适合在一起。”陶溪红对女儿的心疼,把对贺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勉强好感,摧毁得干干净净。
她的底线已经绷到极致,“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离开她!”
陶星来赶紧把人拉住,“哎哎哎!妈!咱们先去看姐。”
陶溪红甩开儿子?的手,逼近贺燃,提声?厉语,“如果?你连爱人的人身安全都无法?给予,贺先生,你又有什么底气去承诺给她未来!”
这?番直白又剖骨的坦言,几?乎是瞬间冲毁了贺燃死撑的勇气。
看着?陶溪红锋利果?决的背影急急奔向病房,陶星来跟在后头甚至不敢吭声?。
贺燃站在炽灯通明的走道上,紧握拳头,红透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