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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思哲住院的这段时间,熊橙为伺候这位小公子忙得精疲力竭,随着贝思哲体重噌噌上涨,熊橙干干脆脆地瘦了三点五斤。
此外,贝思哲越来越粘她了,有事没事打她电话,说自己想吃什么,催她快过来。
有一回,熊橙在后厨忙着烹饪香栗泡芙,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耐心地哄贝思哲:“我现在上班呢,等五点钟下班了再过来,你乖一点,要听话……”
挂下电话,站在背后偷听的小凯突然挪到她面前,笑得意味深长:“熊橙,你什么时候当妈了?”
熊橙无奈地澄清:“是贝思哲那个小鬼头。”
“啊?”小凯很惊讶,“怎么回事?”
熊橙将事实大致和小凯说了,小凯听了后恍然大悟:“难怪小祖宗这么久没来了,原来是骨折住院了,还顺便挖走了我们的熊大厨。”
熊橙挑眉一笑:“只是在他住院这段时间给他准备好吃的啦,等他出院了就终止合同,时间不长。”
“对了,那你最近常有机会看到他的爸爸,那个大设计师贝翊宁?”
脑海浮现贝翊宁那张得天独厚的皮相,熊橙不屑地“嗯”了一声。
“那,”小凯靠近了点,压低了声音,八卦地问,“他真的是单亲爸爸?是未婚有子还是离异后带着孩子?”
“这个我真不知道,也没打听过。”熊橙也压低声音,跟着八卦,“但我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们父子长得一点也不像,爸爸对儿子还挺苛刻的。”
“也许是孩子长得像妈妈呢?”
“这个,好像也很有可能。”
“据说搞设计的男人都奉行自由主义,外表正经,骨子里很放荡不羁,我估计那个小祖宗是贝翊宁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误。”
……
晚上,熊橙陪贝思哲用餐,贝思哲闷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说话的,立刻滔滔不绝,当然说得最多是这里的护士太讨厌,总想方设法地和他爸爸搭讪,企图当他后妈。
熊橙停下筷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妈妈真的去了火星?”
贝思哲噗地将排骨的骨头吐出来,回答得很干脆:“是啊。”
“你……从来就没有见过她?”
贝思哲转了转眼睛,语气有些迟疑:“嗯,我没有见过她。”
“你也不想她吗?”
“只有小孩子才会想妈妈吧,到我这个年纪就不会想妈妈了。”
熊橙无语,心想说得好像你多大了一样。
“反正我有爸爸,我和爸爸生活得自由自在,妈妈在不在我都无所谓。”贝思哲耸了耸肩膀,握着勺子又舀起一勺浓浓的咖喱酱。
熊橙一下子分辨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被他虚虚实实的模样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多嘴:“那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回来找你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贝思哲正要说话,眼睛越过熊橙的肩膀,看到了门口的贝翊宁,朗声叫了一声爸爸。
熊橙的心咯噔一下,转头一看,身着暗色竖纹衬衣的贝翊宁站在门口,臂弯上搭着一件同色系的西服,略微不同于往常的态度,这回他的目光很平静地投过来,落在熊橙脸上,像是看一片落叶,一根枯枝,或者是一件再无所谓的微生物一般,连敷衍的礼节都没有,连轻蔑的情绪都不屑给她。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目光,真是可怕……
熊橙心虚了,不免挪开目光低下头,她的确不该存有窥人*的恶趣,现在被他逮住,感觉像是读书时候,考试作弊的小抄被老师当场没收一般。
贝翊宁不再看她,径直走向贝思哲,熊橙及时起身,退后一步,堪堪避开他。
这一举动更彰显她的心虚。
“那个。”熊橙拨了拨头发,笑着看贝思哲,“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你乖乖地吃完,里面的蔬菜别剩着。”
“嗯!”贝思哲点头,挥了挥手,“小熊,再见!”
“再见!”熊橙转身,落荒而逃。
这一回,贝翊宁连平常那冷冷的“不送”两字都没有了。
门被带上,贝翊宁取过一张纸巾,俯身擦了擦贝思哲的嘴角。
“就算妈妈回来了,我也不会很开心,因为我和她根本不熟。”贝思哲突然说了一句,然后摊了摊手,无所谓道,“当然我知道她永远不会从火星回地球了。”
贝翊宁收回手,将纸巾丢在一边,坐在床沿,看着他平静地问:“你听见我和你奶奶说的话了?”
贝思哲点头:“我是听见了,但不是偷听,是你们没关紧门,我就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听。”
贝翊宁抬起手臂,按了按他的肩膀:“下个月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很多很多,那个,我可以列个清单吗?”
贝翊宁声音低缓,却很清晰,带着安抚的力量:“可以,你想要什么就写什么。”
庆幸的是接下来的几天,熊橙来医院都没有碰上贝翊宁,贝思哲似乎也忘记那天说过什么,看到熊橙依旧没心没肺地喊她“小熊”。熊橙暗松一口气,她发誓从此刻起,彻底打消可耻的窥视欲。
只是,这天坐电梯到一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分开,熊橙提包,一脚跨出门,就撞上贝翊宁,他丝毫没有避让的趋势,她及时刹车,收回差点踩上他皮鞋上的鞋尖。
抬头就对上他那双如千年冰封雪山的眼眸,熊橙的心再一次发虚,她自问此时此刻做不到问心无愧地和他打招呼,于是移动身体,准备当没看见他一般绕开而前行。
贝翊宁轻轻挪了挪长腿,封住她的去路,垂眸观察她的脸色。
熊橙愣怔,他干嘛堵住她的路?
“记住,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千万别多管闲事。”他淡声,字字却带着如千钧的警示。
言毕,他一侧身,绕开她,目光不屑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眼,伸手一按上行键,依旧停在一楼的电梯门顷刻打开,他清冷颀长的身影消失在熊橙周围。
良久,熊橙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
外面的夜色浓浓,近五月的天气已经比前段时间闷热很多,熊橙脱下上身的小外套,随意地挂在手臂上,她没有走向地铁站,而是沿着附近的商圈闲逛。反正不是周末,熊晖寄宿在学校,回到家只有一个人,也怪寂寞的,还不如置身在人潮人海中,沾点闹意。
她一边一边闲逛,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受委屈,习惯了这个划分等级的社会,习惯那些站在金字塔上的人物彰显自身的优越,俯瞰在底层营营役役的蚁群。
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依稀记得,初中时候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在一次年级文艺汇演上因为质疑评委偏袒隔壁班的表演给出特别高的分数,她当众站出来表示不满,义正言辞地请评委老师指出两个班的表演差距具体在哪些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