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燕婉心里暗骂一句活该,面上却假惺惺道,“昨天的事实在是我欠考虑了……我原本也不知道在水里捞个东西竟然那么麻烦……”指尖轻轻抚过苏谨晨伤口边缘,廖燕婉满脸愧疚,“害你伤得这般严重……我心里……也好生过意不去。”
“婉小姐快别这样说。”苏谨晨忙用袖子盖住伤处,垂着眼道,“那些本来就是奴婢分内之事……您千万不要觉着自责。”
廖燕婉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话虽是这么说,可你的伤到底是因我而起,我如今瞧着都于心不忍,二表哥见了……只怕更是心疼得不得了吧!”
苏谨晨脸上一红,忙惶恐道,“婉小姐说笑了!二……二少爷并不曾——”
廖燕婉却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瞧把你给紧张的——我不过就随口一说,你害怕什么呀?”
“奴婢不是害怕,”苏谨晨轻声道,“只是不想您误会了二少爷——他待咱们这些下人,素来都是一视同仁……无论年长年幼,是一样宽厚体恤的。”
廖燕婉意兴阑珊地笑了笑,“我知道二表哥待下一向极好,再来你又这么善解人意,自然也是格外惹人疼配人疼的。”说笑间,就见巧月从外头端了个红漆方托盘上来——托盘里放了几碟子精细的茶果糟货并一只白玉酒壶。
“姑奶奶刚遣了人来问,说小姐身上若还不爽利,就不必出去了。她捡了几件您平日爱吃的点心,还有一壶子桂花陈酒——说是用那百年桂树上的金桂酿制成的,味道很是不错,让您尝尝新鲜。”
廖燕婉温婉一笑,“到底是姑母想得周到。”因叫巧月拿了两个酒杯过来。
廖燕婉亲自执起酒壶,优雅地把两个酒杯斟满,拿起靠近自己的一只,笑盈盈道,“今天是老夫人的千秋,我在此就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先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望你多多包涵。”
苏谨晨一怔,连推拒道,“婉小姐,您……您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
廖燕婉掩唇一笑,娇嗔道,“你若是不喝了这杯酒,便是还记着昨日湖边发生的事情,心里对我仍有怨言。”
“奴婢没有……”
巧月见苏谨晨不肯就范,也在旁笑着游说,“若熏姑娘就把这酒喝了吧!你要是不喝,我家小姐心里总记挂着这事儿,还指不定要多难受呢!”
杯中美酒色如琥珀,醇和的酒香夹杂着浓浓的桂香,在屋子里飘散开来……苏谨晨轻轻抿了抿唇。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缓缓地端起剩下的一只酒杯。
“奴婢心里对您并无怨怼,还请婉小姐以后也莫再把这事放在心上。”苏谨晨温声道,“今天既然是老夫人的千秋,咱们这杯酒,全当是为她老人家庆贺——奴婢先干为敬。”说着,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动作,以袖掩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香浓郁,绵甜清爽……她却觉道不出的苦涩辛辣,只险些呛出泪来。
廖燕婉与巧月飞快地对视一眼,嘴角溢出一抹鄙夷的笑意,也悠悠把自己那杯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