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已和张忠出来。
张忠脸色不好,身子还显得虚弱,走路也是有些巍巍颤颤的,不过幸好有陈凯之同行。
出了宫城,便已有乘撵预备了,他心里大抵知道了前后的因果,这极不正常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感激,对陈凯之道:“陈学子,救命之恩,吾定当铭记于心,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不如今夜,我在鸿胪寺里设宴,请陈学子一道……”
陈凯之觉得他所说的吃饭没这么简单,按着这种人的尿性,十之八九,吃完了饭,还得请自己吃药的。
圈圈叉叉,这孙子不是东西啊,我救你性命,你却想喂我吃药?
陈凯之不等他说完,便忙摇头道:“学候现在大病初愈,还是该将养一些日子才好,我就打扰学候修养身子了。”
现在若是再吃药,这姓张的估计性命真的难保,陈凯之虽对张忠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也是他花了不少功夫硬生生的死里救活回来的人,因此他忍不住提醒一下张忠。
张忠毕竟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又怎么听不出陈凯之这话里的暗示,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便笑了笑道:“陈学子言之有理,那么有空,再来拜访。”
只是顿了一下,他突然又道:“陈学子,他日,定有酬谢。”
他朝陈凯之作了个长揖,再没过多的啰嗦,便徐徐的上了乘撵走了。
其实张忠这样的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偷偷收了师叔的贿赂,暗地里,又吃着各种神药,生活起居,十之八九,肯定是奢靡得很,只是这些只是骨子里的东西,在外表上,他虽是身子孱弱,却不知是不是在衍圣公府熏陶得久了,却还是带着一股少有的气度,倒颇有几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陈凯之看着那乘撵远去,不禁哂然一笑。
而后,他自然自顾自地回到了翰林院,点了卯,便到文史馆。
刚刚落座,邓健便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凯之,何侍学预备要离京了。”
何侍学?
陈凯之微微一愣,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啊,这是不是太过突然了,于是他看向邓健,一脸疑惑的样子。
邓健继续压低着声音道:“他的家里传来了噩耗,说是父亲过世了,他已预备回乡奔丧,这一奔丧,便需丁忧三年。”
陈凯之听了,不由露出惋惜的样子:“真是一件令人悲痛的事,何侍学现在一定悲痛万分吧?”
“这是当然……”邓健沉重地点头。
难怪陈凯之进来时,觉得气氛不太对了,平时这文史馆的事清闲,总有一些翰林们凑在一起喝茶闲聊,指点江山,可今日,每一个人乖乖地在自己的公房或是案牍上,个个不吭声的样子。
显然是这个时候没心情说笑了。
正说着,却有一个翰林来,笑吟吟地道:“陈修撰,邓修撰……”
文史馆有三个修撰,除了邓健和陈凯之,便是来的这位王保,王修撰的年龄比陈凯之和邓健大了不少,他一进来,便朝他们说道:“何侍学遭遇噩耗,不日将去奔丧,此事,你们知道的吧,来,随个礼,聊表一下我等做下官的心意。”
他一面说,一面取出了一个白折子出来。
一听是随礼,陈凯之倒是不敢怠慢了,遇到了白事,都需随礼的,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上官,虽然这位上官马上就要回乡丁忧,还是丁忧三年,可心意还是要做到的。
陈凯之轻轻颔首,便道:“我与师兄,一起各出五百两吧,烦请记下。”
这王修撰一听,顿时微微愣了一下,邓健在旁,已经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凯之。
“怎么?”陈凯之左右看了看,见邓健俩人都是震惊之色,显得很费解。
只是猛地道,他意识到,自己出手太阔绰了,这就是有钱人的臭毛病啊!
想他以前也是节衣缩食的好孩子,可自从见识了吾才师叔大手一挥,直接将三十万两银子丢进水里,自己竟也渐渐的被他带坏了。
一千两银子,的确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即便是对于官员来说,这也足以吓死人了。
王保虽然震惊,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笑容可掬地朝陈凯之说道:“大家都是随二十两,陈修撰,你这是玩笑吗?”
邓健更是幽怨地看着陈凯之,尼玛,一千两银子,这是多少只鸡啊,这出手太大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