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吾才笑了笑,这种事若是亲口说出来,公信力可就不够了,他只拧眉:“此乃天机,吾不可泄露。”
陈正道却是开始疯狂地苦思冥想起来,他的脑子里,飞快地筛选掉一切的人选,猛地,眼眸一亮,脱口道:“是糜益?”
方吾才忙道:“殿下可不要乱冤枉人。”
“就是他!”此时,陈正道的眼里溢出了点点火光,咬牙切齿地道:“说起来,自他投靠了本王的门下,本王就没有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这狗娘养的混账,难怪了。”
方吾才深深地看了陈正道一眼:“殿下还是再细细想一想才好。”
陈正道断然道:“没错了,这一次也正是他不断地嚼舌根,否则我怎会不听先生的话?哼,这狗一样的东西!此人晦气,本王非要将他赶走不可。”
赶走?
方吾才心里阴暗地想着,人赶走了怎么成?
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哎,殿下觉得他只是晦气?”
陈正道浓眉猛地皱起,道:“什……什么意思?”
方吾才叹气道:“原本这些事该当殿下自己去参悟的,也罢,老夫索性就说了罢。老夫想问殿下,陈凯之是什么?”
“狗贼!”陈正道不假思索便道。
方吾才抚掌微笑:“不错,他就是狗贼,不过老夫问的是,陈凯之的身份是什么?”
“翰林?”
方吾才拿起了案牍上的羽扇,缓缓摇动,却是神秘莫测的样子摇摇头。
“学子?”
方吾才这才停止了羽扇的摇动,欣赏地看了陈正道一眼:“殿下真是聪明,那么……那糜贤弟呢?”
“学候!”
“殿下,果然天纵英才,一点就透。”方吾才毫不吝啬给予陈正道溢美之词。
陈正道猛地身躯一震。
他脸色一变,经过方吾才的点拨,他突然一下子找到了这彼此之间的巨大联系,气恼地道:“这陈凯之和糜益二人是一伙的,他们狼狈为奸!”
陈正道气得发抖,死死地盯着方吾才,寻求答案。
方吾才手中的羽在虚空中一挥,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口吻道:“殿下,这是一场惊天的阴谋啊,衍圣公府试图对殿下不利。”
“果然!”陈正道脸色铁青,这方先生不点拨还好,一点拨,陈正道瞬时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既视感,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就解释得通了,那姓糜的既是学候,为何要做本王的门客?还有……那陈凯之处处占了本王的先机,每一次本王要动他,只要沾了这糜益,就准要坏事。他们……这是要害死本王不成?本王做错了什么,他们……”陈正道嗓子颤抖:“他们竟如此险恶。”
方吾才一声叹息,徐徐起身,面朝着轩窗,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给陈正道:“殿下的贤明,宇内皆知,老夫能观到殿下的天子气,难保这衍圣公府城中不会有人观到殿下的天子气,一旦殿下他日成了大陈天子,势必威震宇内,殿下允文允武,有吞噬宇内之心,到了那时,岂不是要效仿始皇帝的伟业?而一旦殿下一统天下诸国,衍圣公府岂不也是危如累卵吗?”
陈正道感觉很不可思议,可此时,却又觉得这一场精心编制的阴谋是如此的真切,他吓得颤抖:“先生……先生……救我。”
方吾才回眸道:“殿下以后要小心,任何事都需向老夫禀报,老夫在衍圣公府倒是有不少的关系,可是直通衍圣公府至高层,倒是可以想方设法打探一下,不过……既要打探,就需要人手和财帛……”
陈正道毫不犹豫便道:“先生需要多少,尽管开口便是。”
方吾才又叹了口气:“你将老夫当什么人了,什么叫做需要多少,老夫视功名利禄和那财帛如浮云焉。”
“是,是,小王错了。”陈正道不禁道:“只是先生为小王打点,所费几何?”
“也不过十万八万两银子而已。”
十万八万……还特么的是两。
陈正道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这些日子,真如过山车一样,转眼之间,自己竟可以做天子,又眨眼之间,一场对自己这未来圣君的阴谋正在酝酿和编织。
他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对啊,自己就如太祖高皇帝一样,在得到天下之前,遇到了不知多少艰难险阻。
想着,他感激地看着方吾才,若不遇到先生,只怕他自己被人害死了,还尚不自知,便道:“先生,小王这几日就想方设法准备,请先生宽心。”
方吾才只留他一个高大背影,无喜无悲的脸上,那一双带着睿智的眼眸,遥遥眺望着窗外的亭台楼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