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有些诛心吴碍听在耳中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轻笑道:“陛下算错了阴山玄宗晁鬼谷把宝压在了贺兰长春那个狄人身上显然是打算吃独食飞仙观主鲁绝哀虽是个道士但谪仙帖自有其行事规矩从不以道门为重。道门神通不过是灵山三人而已他三我五这哪里是分庭抗礼分明是我佛门大大超出才是。”
天子听了又是一阵大笑:“不愧是佛门大德、辩才无双!吴卿是在埋怨朕胡乱攀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陛下圣明当知人心难测、世事无常。自古以来天下大势就从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尽、算得清的。只因气运之外更有气数二字不知天数有变则无以论气运反之太过担忧变数而犹豫不决、抑或行止偏激又无以成事。是以道门有言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只要秉持己道、问心无愧纵然哪一方忽然多出三两个神通又复何忧又有何惧?”
“吴卿果然看得通透。”
天子赞了一句接着道:“话是这么说朕却仍是想感慨一声人心之险甚于山川。不到最后一刻谁能辨明敌我谁敢妄断忠奸?甘露元年是如此今时今日更是如此。即便天子智珠在握、妙算无漏将天下和人心玩弄于鼓掌不仍有那江湖匹夫敢于一怒拔剑、行白虹贯日之举将棋盘一举掀翻?”
他看了吴碍一眼:“朕不是说鲁绝哀和姚太乙他们还没这个本事。朕是忽然想到那个成功刺杀了上古秦王的裴义他是西湖剑宫下一任宫主裴洞庭的先祖吧?他裴氏自裴义开始就标榜轻权贵、傲王侯的风骨以为民请命为己任也不知裴洞庭得了几分真传?”
吴碍哑然失笑安慰道:“上古秦王穷兵黩武百姓苍生深受其苦故而裴义愤而刺之。陛下乃是明君便如那刘文殆所言圣德泽及鸟兽。裴洞庭既然接了百里情的衣钵便不单单是下一任西湖剑宫的宫主日后同样也会是陛下的西湖侯、谷神殿的衡山主陛下大可以放心。”
闻言杨焰婵终于破功欲言又止。
天子的表情更是变得古怪起来扭头盯着杨焰婵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你说朕一意发起西征算不算穷兵黩武?”
这可真是伴君如伴虎、祸从天上来。
杨焰婵面色发苦硬着头皮道:“奴婢一介阉人哪里懂什么天下大事……”
“嗯?”天子的话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杨焰婵只觉头皮发麻立刻扑通一声跪下。
天子虽老威严犹在。
杨焰婵略一思索便知自己今日肯定是混不过去索性把心一横答道:“奴婢只知道但有奴婢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及陛下的龙体!”
听到这句有些诅咒意味的回话年迈的天子却是转怒为喜。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狗奴才你今日巧言弄舌说得却全是混账话唯独这一句……还算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