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用来伪造金盏花,倒是挺划算的——当然,前提条件是要能卖得出去。”
黄昶说到这里,便不再开口了,而那修士则两眼发直,盯着那玉匣连连叫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我不会被骗的!肯定不会的!”
黄昶笑了笑,不再说话。不管这个修士是不是真被骗,他们白云坊反正不会做这冤大头的。不过这修士倒也不笨,喊了这几嗓子,便将自己也置于受害人的地位上,这样无论交易能不能成,白云坊这边也不好追究他企图卖假货的责任了。
——散修群体中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黄昶完成辨识工作,找出了对方货物中的瑕疵之处,接下来据此与对方讨价还价的工作便由那老掌柜来担任了,他在旁边看看热闹既可。白云坊这边的掌柜们个个见多识广,对于各种藏奸耍赖的把戏也见得多了。而且还不能过于严厉——水至清则无鱼,你若找到点小瑕疵便硬邦邦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人家下次可就不敢过来了。
于是在经过一番辩论争执之后,那修士终究还是把前两种药材卖了个符合其品质的价钱,至于最后那朵金花,只能拿去外面自由市场上,看看有没有可能碰上冤大头了。而那老掌柜在处理完此事之后,也回过头,对黄昶笑道:
“阿昶你很不错啊,观察既细,见闻亦广,就是我们这些老人来看,也不过如此了。”
“这都是前辈您悉心传授之功,这几天的教导对晚辈大有助益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黄昶自然也不会吝惜夸赞之词,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而黄昶也正式得到这位掌柜药师的认可,觉得他在辨识药材方面已经出师,可以称得上是正规药师了——可别小看这一声夸赞,有了“白云坊药师”这个称号,在天下任何灵药铺子中都能混到个不错职位了——假如黄昶将来打算干药师这一行当的话。
接下来几天,黄昶又陆陆续续在其它几个柜台混了一阵子,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像药材柜台这里皆大欢喜,终究还是学到不少东西的。只有制作符器的那个作坊例外——纪程宣纪师兄起先倒是郑重其事亲自带黄昶过去,将他介绍给那里的工匠首领。说这是咱小师弟,对符器一道极感兴趣,特地来向各位前辈学习观摩的。人家也客客气气接待了他一天。不过当天晚上那工匠首领就跑到纪程宣那儿发飚去了——你纪老板啥意思?弄个宗门天工堂里培养出的高手来砸我们场子?那小子还用我们教吗?他看了一天倒是指点出我们不少疏漏之处!
这事儿搞得纪程宣很尴尬,黄昶也很尴尬——作为一个大工业党人,他对于作坊里有些明显错误习惯和不合理的生产流程实在看不下去,再三控制却还是没忍住,只能设法用最委婉,最客气的方式开口提醒。可人家作坊首领那都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威风,即使纪程宣这等空降下来的坊市掌控者在他们面前也得客客气气,怎么可能随便听从个小毛孩子的指点?可偏偏黄昶说出的几点都十分在理,只得当时笑眯眯说好,回过头就跟纪程宣算账。
此后黄昶便不好意思再去作坊那里了,只能多在外头消磨时光,好在自由市场那里总是有新鲜东西可见,倒也不虞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