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墙壁，张雨欣眼神空洞地看着家里的一切。
神，久久缓不过来。
李浩杰说，陆海宁死了。
他说他死了。
张雨欣掐着自己的手心，掐的很用力。
疼，很疼。
这不是梦，她没有在做梦，李浩杰来过，他告诉了她，陆海宁死了。
这不是梦。
张雨欣捂住心口，头也痛得要崩溃。
那个陪伴过她十二年的男人……死了，永永远远离开了。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陆海宁，再也没有陆爷。
张雨欣跌跌撞撞往卧室里走，脚步不稳，浑身都是窒息般的寒意，阵阵侵袭。
这间卧室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低调、内敛的沉木香，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可是，李浩杰忽然就告诉她……陆海宁死了。
“怎么会这样……”张雨欣呢喃。
眼底，毫无生气。
张雨欣就像是个布娃娃，软绵绵地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坐着。
空洞而无神。
灵魂都像是被抽去了。
张雨欣在床上坐了整整一天。
从早上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晚上。
太阳从东边移到正中，又慢慢西斜，直至落下。
明明几天前还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为什么忽然就死了呢……
“陆海宁，陆海宁……”
她喊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低。
“你干嘛不理我了……”
“你不是很喜欢欺负我吗？你起来，我们打一架啊……”
“你要是赢了，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你来不来，来不来……”
张雨欣伸手，眼前忽然出现了陆海宁的那张脸。
年轻、俊朗、绝世无双。
她的手就这样伸了过去。
但，刚碰到他的脸，她用力一抓，只抓到一把虚无的空气。
“你干嘛不说话，陆海宁，陆海宁……你怎么不应我……我要怎么叫你，你才应我……”
语气带着焦急，声音轻到极致。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听得见。
“你不是说我吵吗？我现在这么吵，你怎么不说我……陆海宁，陆海宁……你说话啊……”
“我很讨厌你，讨厌你从来不顾我的想法，讨厌你什么话都不跟我说，讨厌你把我当外人，讨厌你算计我、强迫我、抛弃我，很多很多……”
“真的，你缺点太多了，你说，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你了？”
“陆海宁，你就是个渣，黄泉路上我都不要见到你……”
“不要见到你……”
张雨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她拿出手机，拨了陆海宁的电话。
熟悉的号码，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
关机。
关机。
还是关机。
张雨欣不死心地打了三遍，都是关机。
“陆海宁，你不理我，我也不会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张雨欣呓语。
“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会给的吗？骗子……”
“你只会骗我……”
“砰”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
张雨欣晕倒在床上。
……
胡鹏亦踹开张雨欣卧室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摸了摸张雨欣的额头，滚烫！
胡鹏亦赶紧将张雨欣送进医院。
挂水，打针，喂药，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张雨欣的高烧仍旧不退。
“雨欣，雨欣！”胡鹏亦在她耳边喊，“醒醒。”
胡鹏亦很慌。
再这样烧下去，恐怕会出事啊。
“医生！”胡鹏亦慌忙喊，“怎么还不退烧？你们没办法了吗？”
“胡先生，你别急，我们在想办法。”
几个医生已经手忙脚乱。
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温度是一点都没降。
张雨欣的手臂上已经戳了好几针，胡鹏亦看着都心疼。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夜过去，张雨欣仍旧没醒。
“雨欣，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胡鹏亦，你醒醒，醒来我们去新加坡。”胡鹏亦摇晃着她的手臂。
他那英俊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和倦色。
他也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他说着话，但张雨欣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没有苏醒的意思。
不仅如此，张雨欣的烧根本不退！
“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胡鹏亦冲几个医生发火，“不就是发个烧，这都治不好吗？养你们还有什么用！”
“胡先生。”领头的中年男医生道歉，“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张小姐不愿意醒。”
“什么意思？”
一股慌乱感从他的脚底腾升，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不愿意醒？
“就是说，张小姐潜意识里不想醒来，没有求生意识。”医生也很无奈。
各种药物都上了，没有不退烧的道理。
只有一个可能，张雨欣自己不愿意醒。
胡鹏亦微微闭了闭眼，脸上倦色更甚。
不愿意醒……
她是想陪陆海宁去吗？
原来，再冷漠的心和表面，都抵不过十二年的朝夕之情。
“胡先生，您可以尝试用方法刺激张小姐的神经，只要有求生意识，什么都好办。”医生建议道。
“还有什么能刺激到她呢……”胡鹏亦摇头。
他坐在床边，默默低头看着张雨欣。
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雨欣，你不是跟我说，要好好活着吗？他死了，你应该没那么多感觉才是。”
床上，张雨欣闭着眼睛，脸庞柔美而安静。
长长的睫毛垂着，犹如小扇子。
“雨欣，你还年轻，以后我陪你，不好吗？”胡鹏亦淡淡道，“答应我，醒来，好吗？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的手抚摸着她冰凉的手背。
他的心，已经凉到底。
张雨欣毫无反应。
胡鹏亦真得有些没辙，他说了很多话，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甚至骗她，陆海宁没有死，还活着呢。
她也是毫无反应。
胡鹏亦浑身腾升起一股凉意，她是不想活了吗？
在新加坡的时候，明明跟他说好的，要好好活下去。
她还说，过了年要加油工作、看书，努力向上的。
但现在……又算什么。
“张雨欣，你这个小骗子。”胡鹏亦茫然，眼睛红了一圈。
这个小骗子，不想活了。
虽然她是个无依无靠的丫头，可这世上难道真的没有她记挂的人了吗？
她要是出了事，他胡鹏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