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芷则跟永宁侯府的世子夫人岑氏坐在一处说话。
岑氏是个爱说笑的,又因丈夫跟宋子循交好,对杜容芷也很亲热,见她目光不时扫过陈大夫人身后的年轻妇人,遂笑着指点道,“那是陈家的三少夫人。”
杜容芷丝毫没有被人识破的尴尬,反而大方地笑了笑,“听说陈家三少爷当年娶的是舅家表妹,可我看陈大夫人跟三少夫人……倒不像寻常姑侄那般亲近。”
“你年轻所以不知道。”岑氏拿帕子掩着唇,在她耳边低声道,“要说这位陈三少夫人,那可是隔着门缝吹喇叭——早就名声在外了。”她说着,故意顿了顿,见杜容芷一脸好奇地看着她,才继续道,“他们夫妻虽然成婚许久,可除了头年流掉了个哥儿,多年来竟一直一无所出。这倒也还罢了,偏这位三少夫人是个厉害的主儿,陈三少爷房里但凡谁有了喜信儿,不是莫名其妙地流了,就是一生下来就夭折,这些年也不知折损了多少……前年更是闹出一尸两命的丑闻,叫人打上门去……这事儿当时传得沸沸扬扬,也是陈家后来费了好些周章才遮掩下来……这样的媳妇,你说哪个当婆婆的能喜欢得起来?”
岑氏这么一说,杜容芷也记起来了。前世她确实听说过这个陈三少夫人的事,不过她那时已经被休弃了,因为犯了七出的无子。不过坊间却有另一个传闻:据说她的下堂跟陈家二少爷有关……
杜容芷正默默想着,却听岑氏又道,“不过要叫我说,这事也不能全怨在陈三少夫人身上——那陈三少爷要真是个好的,也不能屋里光通房侍妾就有六七个之多,这还不算外头的莺莺燕燕……也亏陈三少夫人是这么个性子,不然日子更不知多难捱了。”
见杜容芷听得出神,岑氏故意调侃道,“要不说,这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呢。也是妹妹有福气,才能嫁得个年少有为,又克己守礼的好郎君。”她说着悄悄拿胳膊肘拐了杜容芷一下,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听我们爷说,大少爷成亲以前,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可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呢!”
杜容芷听八卦正听得津津有味,不成想忽然扯到自己身上,说的还是闺中之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姐姐好促狭,这也拿来说笑……”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岑氏打趣道,“怪道你们大少爷疼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小模样,别说他了,连我见了都爱得跟什么似的!”说着故作轻佻地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杜容芷越发羞得不行,“姐姐再说我可真恼了。”
其他女眷见了,也笑着凑趣,“你们说什么说的这么高兴?”
“我刚正说呢,”岑氏笑盈盈拢了拢头发,指着杜容芷对众人道,“真真人比人,气死人。一样是生孩子,偏她生完了就这样好看!亏我精心选了几个养颜瘦身的方子,还想着要来献宝……简直笑死个人!”
在座的年轻妇人不是各府的小辈,就是低级官员的家眷,论出身地位,多不及她俩,见状也有附和说杜容芷人比花娇的,也有说岑氏言过其实,明明她当初生两个哥儿姐儿也好看得跟没生过一般,奉承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外倒,直把个岑氏哄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杜容芷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索性顺着岑氏的话道,“我虽不知是什么方子,可看姐姐容光焕发的模样,也知道必定是极好的,姐姐就多疼疼我,赏我了吧。”
岑氏愈发得意,嗔道,“瞧这可怜见的,倒好像我多小气一般。原就是要给你的,只管拿去就是。”说着吩咐身后丫头递上来只匣子,杜容芷道了谢,忙命青荷收了不在话下。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抱去前头给国公等长辈们瞧的莞儿才被乳母抱了回来。杜容芷顺势告罪,带了女儿回枫清院。
“大姐儿乖得很,一点儿不怕生,刚才见着大老爷的时候还笑咪咪的。老爷欢喜得不行,一直抱着都舍不得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