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秋夜宴后,夏子衿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有关于夏晟卿的所有事情,那日秦贵人的话不停地在她脑袋里回想着,尽管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可越是如此,越发不能忘。
夏子衿日日食不知味,想了很久终究还是把小桓子叫到了跟前,她特意屏退了小葵,那丫头咋咋呼呼在事情没有完完全全明朗的时候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公主特意让奴才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奴才?”小桓子如是问。
这些天来夏子衿的反常他也看在眼中,只是主子的事情他又不好多问,见着夏子衿愁眉不展心中也不知如何才能为她尽一份力,于是乎夏子衿单独唤他便格外令小桓子欣喜起来。
夏子衿缩在软椅上,身上裹了一层薄毯子,神色恹恹云鬓未理。她凝望着桌案上袅袅生烟的香片,吸了一口气轻叹。
“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来有一事一直困扰本公主,之前的慧儿,再是之后的奇怪种种,本公主不得不心生怀疑.....本公主要你去查一查晟卿。”
“查夏总管?”小桓子抬头,仿佛有些不明所以,谁人不知夏子衿和夏晟卿是情深似海,这突如其来的吩咐倒是让小桓子懵了些。
“公主为何要查夏总管?他一向对您真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夏子衿摇摇头,别的也不肯透露一句,眼中的愁云却是将心思出卖了个干净。
“你且查就是了,上京西郊有个庄园,说是太子安置在他名下,本公主不知是否属实,替本公主去验证一二吧......”她揉着头穴,语气有些无力。
小桓子对她一直是忠心耿耿,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夏晟卿和太子若是当真有瓜葛意味着什么。
他有些犹豫,说到底他不太相信夏晟卿是那样的人,只是夏子衿一向是明事理的,从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他人,这般想着小桓子心中也复杂起来,只得点了点头先去查一查再说。
夏子衿让他退下,抱着身上的被子倦态微显。
而小桓子起身走到门口,又怀着几分欲言又止,在香片袅袅的白烟之下夏子衿眉眼轻合,浓黑的睫毛在灯影下映在光洁的肌肤上。
“公主,您为何不问问夏总管呢......”
他问道,生怕自己逾越,又快速低下头去。
轻颤的眼睫睁开,那昏黄的灯影摇曳,夏子衿扯出了一个为不可闻的笑来,清凛的双眸有恍惚之色。
“问又如何......怕是得之欺瞒,换以伤寒。”
这一边夏子衿开始着手调查夏晟卿,那一边夏晟卿在夏天勤面前混得风生水起。
因着八月即将过去,九月伊始明圣帝便打算迁回上京城居住,这一番挪动又是要大费工夫的,而经过来慈恩山庄路途中的伏击,明圣帝似乎变得格外谨慎小心,连回宫的日子也不事先说出,只交代了自己身边亲近的几人,生怕再出现当初的意外。
这亲近之人中自然也包括夏晟卿。
明圣帝对于夏晟卿的信任是月静安十分乐意见得的,她近来在慈恩山庄不大常受招幸,好在她根本就不在意,倒是更乐得自在。
此时月静安在夏晟卿住所的地下暗室之中,一手捧着哥窑新出的雨后雏釉加进茶芽放置在木桌上,一手提起烧得滚烫的银壶缓缓注入其中。随着滚烫的清水注入釉杯,没过青绿的芽儿,在杯盏之中渐渐软开,散出清新醇厚的气息来。
“来,饮一杯娘泡的乌山玉露,你父皇在世的时候最是喜欢到娘这里尝各种香岩茶,想来也有许多年了。”
热气蒸腾而上,夏晟卿接过茶杯握在手中,默默地饮用却没有过多言语。
“那时候你父皇还是个王爷,为娘和姐姐都是金莱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偏偏巧着都对你父皇一见倾心,后来他登得大宝,接了为娘与姐姐进宫,一番荣宠之下不知令多少女子羡慕。”
月静安自顾自地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入腹,回甘绵长,又生清苦。
“晟儿,你可知道为娘为何要你光复金莱?”
夏晟卿抬眼,薄唇动了动:“为了给父皇报仇。”
保养得依旧纤长白皙的玉手放下茶杯,月静安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不但如此,还是为了将夏重狗贼夺走的皇位给重新抢回来!晟儿,你是你父皇的遗腹子,理应是名正言顺的继位帝君,复国大业道阻且长,你在夏重与夏天勤之间周旋举步维艰,也万万不可大意啊!”
她语重心长地叹了一番,眼中有灼热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