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随摸了摸阿弱的脑袋:“跟着也无妨,咱们一起去洛阳,欣赏哥哥剿匪的威风。再者,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对你将来大有裨益。”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仿佛这一趟洛阳之行只是游历山水。
阿弱不喜欢萧随,轻哼一声,把小脸埋在南宝衣怀里,只留给他一个圆圆的后脑勺。
灞水河畔,杨柳依依。
青皮马车在灿烂的春阳里,悠然朝洛阳古城驶去。
马车后箱堆放着行李。
红木箱笼上,盘膝坐着一位五岁的小娘子。
穿浅粉罗襦,袖口织着漂亮花纹,小小的双手抱着一本古籍。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她翻了一页书,红润的小嘴念念有词,“我从没去过洛阳古城,幸好我偷偷跟过来了。”
春风徐徐。
小娘子双髻的碧绿发带招展飘摇,比柳枝更加多情。
马车渐行渐远。
灞河之畔,宁渝和裴家大郎顾不得宴饮,左右四顾几乎快要崩溃:“初初呢,初初又去哪儿了?!”
……
半个月后,恰是暮春。
南宝衣和萧随的车骑,出现在洛阳城外。
他们一路抄乡野近道,再加上轻装出行,所以比萧弈和沈议绝的军队更早抵达洛阳。
裴初初虽然藏在箱笼里,可是在远行的第二天就被发现,南宝衣受了好大的惊吓,连忙写信给裴家,让他们不要担心。
进城时,众人换了一辆宽敞的长檐车。
裴初初和阿弱趴在车边,睁着纯净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这座古老城池。
城楼巍峨,飞檐高卷,很有气势。
暮春时节,牡丹次第盛放,长檐车穿过古街,触目所及皆是姹紫嫣红,满城弥漫着花香,就连路过的洛阳女子,举手投足间似乎也染上了花香,呈现出与长安士女全然不同的美貌。
更有佛寺数百座,散落在洛阳城里里外外,浮屠塔高耸入云,雄浑的青铜钟声回荡在整座洛阳城,令人的心绪莫名平静。
萧随捻着紫檀佛珠,望了眼天空上厚重的云翳,轻声道:“咱们来的日子不好,竟是个要落雨的天。”
南宝衣摊开舆图,认真道:“城中客栈众多,今夜不必睡在荒郊野外。不过,我想直接去太守府。沈议潮定然在那里歇脚,咱们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找到寒老板。再加上殷家是洛阳本地士族,一定也掌握着河图洛书的线索,去太守府,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合上舆图,望向萧随:“殿下的意见呢?”
萧随捻着佛珠,并不言语。
落雨之前,天气闷热。
因为萧随不说话,长檐车只得漫无目的地行驶在洛阳城中。
不知行了多久,萧随忽然道:“今晚就在这里借宿吧。”
南宝衣望去。
这里是私家宅院改建成的佛寺,堂宇宏美,林木萧森。
寺门外立着一尊金身佛像,高达二丈八尺,相貌端严。
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南宝衣忽然看见那佛像两目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