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之中,她手肘扫落矮案上的笔墨纸,掀起一阵响动。
守在外面的荷叶奔进来,瞧见自家姑娘被欺负,连忙上前帮忙:“世子爷,您有话好好说,突然发脾气做什么?!您去歌尽桃花听曲儿是事实,您亲近妓子也是事实——”
话未说完,萧弈猛然起身。
他冷厉地盯向荷叶:“你说谁是妓子?!”
他手掌权势,主管刑罚,官威甚重。
平常嬉笑怒骂时看不出来,如今发怒,整个人爆发出一种骇人的气场,仿佛一眼就能定人生死。
荷叶被他吓坏了,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南宝衣也呆愣在侧。
荷叶没说错话啊,歌尽桃花那种地方,不过是高级些的青楼妓馆,里面弹琴的姑娘,不是妓子又是什么?
好好的,他生什么气?
不等她扶荷叶起来,萧弈撩袍落座,沉声:“婢子出言不逊,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
杖责五十!
那与杖毙又有什么区别?!
荷叶瞬间吓哭,脸色惨白地揪住南宝衣的裙角:“小姐!”
两名暗卫踏进来,不由分说地把她往外拖。
南宝衣跪坐在地抱住荷叶,仰头盯向萧弈:“你疯了是不是?!荷叶是我最亲近的丫鬟,我与她情同姐妹,你要杖毙了她?!”
她吼完,心尖尖儿战栗得厉害。
萧弈今晚的脸色很不对劲。
那副沉黑的眸子阴冷摄人,瞳孔周围还泛着猩红,像是一轮血月。
她不禁猜测,歌尽桃花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才让萧弈这般暴怒。
萧弈面无表情:“拖下去。”
“不许!”
南宝衣死死抱着荷叶:“她是我的丫鬟,她的命也是我的,几时轮得到你来罚她?!萧弈,你不要以为你在朝堂上厉害,你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人!你去歌坊厮混是事实,亲近弹琴的妓子也是事实——”
萧弈霍然来到南宝衣跟前。
他毫不怜惜地捏住她的双颊,令她无法发出半点儿声音。
他冷漠:“南宝衣,你再说那个字试试?”
南宝衣凝着他。
才几日功夫,口口声声说爱她入骨的男人,就要为了另一个女人欺负她,甚至都不许她说那个女人半句坏话。
而她被他捏着双颊,被迫张开嘴,连争辩都做不到。
泪珠扑簌簌地滚落。
如果嫁给这般强势霸道的男人,婚后他变心的话,受委屈的也只会是她,她甚至连控诉的地方都没有。
少女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门第悬殊,什么叫齐大非偶。
热泪滚到萧弈的指尖。
他失控的神志逐渐回笼,半晌,他慢慢松开手。
小姑娘的脸蛋过分娇嫩白腻,他不过随意捏了一下,就印出鲜红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仿佛挨了巴掌似的。
她无声地哭着,注视他的双眼清润委屈,仿佛在等他的解释。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淡淡道:“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只是你的婢子口出妄言,哪怕不杖责,也必须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