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炎毕竟是少年家,口没遮拦,见到6叶儿后问道:“正一宗不是道门吗?还有女弟子的啊?”
秦征随口就胡诌:“怎么没有?我们张家虽然不收外姓女弟子,但自家女儿,学习道法却也不是没有的事,只是女弟子甚少下山,所以外人不知道罢了。”手在6叶儿背上一拍说:“我这个侄女儿,可是我们掌门的嫡亲孙女呢!”
正一宗张家虽是道士,却不禁婚娶。三人听说6叶儿是玄门五老之一张椒的孙女,脸上都现出几分讶意来,均想:“原来是龙虎山的千金孙小姐。可惜长得实在太丑!”
6叶儿却暗中在秦征臂上狠狠一扭,恨他给自己乱安身份,她这时已恢复了两三成的功力,手指上的劲力已足以捏断精钢,贴身施为之下,秦征纵有金刚洞神护体也十分吃痛。秦征受她一捏,却还得忍住痛,脸上的微笑半点也不敢断。
那渔女道:“几位,随我来吧。”
便在前引路,这片树林道路曲曲折折,有些树木山石甚至还会移动,有那渔女在前引路,一路上竟然未遇到一个秦兵。
若论布阵通玄,当世自以星弈门天下第一,但青羊子博学通才,于阵法也有极深的造诣。秦渭和星弈门颇有渊源,对兵阵之学所知也甚博,秦征既得乃父传授,在上青羊宫之前就已颇识奇门遁甲之术,入玲珑塔后又领悟了上乘阵法玄学的奥妙,理解更深一层,但这时沿路细看这片密林时,其中奥妙也十未得一。
走了约半个时辰,竟回到了丹江江边,秦征奇道:“难道桃源邬壁不在深山密林之中,竟在丹江沿岸不成?若是这样,秦军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找到?”
当时五胡乱中原,汉人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重大灾难,北方的老百姓,能南迁的都南迁了,没法南迁的则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北方汉人屯聚堡坞,想要久支岁月,则需要既有险要可守、泥土可以耕种以及有水泉可以灌溉田亩这三个条件,而要满足这三个条件,最理想的地方则莫过于山顶平原而有溪涧水流之处。
北方汉人避难于高山峻岭中的这种情况,同根同源的南方汉人也多知晓,秦征自幼长年走南,自也听说过这情况,所以这时见小船不往溪源山顶走,却回到丹江边,不免奇怪。
那渔女也没回答,只是和那赵伯开了船,上船之际,秦征习惯地以“应言应象界”搜寻小舟,现船下伏得有人,只是依方位推断那人不是藏在舱中,而是贴附在船底,料来不是桃源的人,微一沉吟,竟不揭破。6叶儿显然也现了此事,但见秦征没出声,也就不开口。
小船在夜色中逆流而上百余步,又转入一条溪流。这才缘溪逆流而行,渔翁掌舵,渔女在船头模拟水声鸟鸣,秦征一开始还道那是暗号,心想:“可别让她带了我们进了迷途!”脸上若无其事,手却暗中摸进了八宝袋,从里头摸出一种“印记香”来,他如今的修为也不用弹指送香,心念一动,便有一股无形真气将香气送到岸边,盘绕在江畔草丛间——这“印记香”正是破迷宫的神奇香料,沿途留下香气,回头便能寻香回归。
同时秦征更布开应言应象境界,要看周围有无埋伏,但许久没感应到有人接应,6叶儿却从渔女的水声鸟鸣中听出韵律来,心中赞道:“好一曲《流水》!”
她心中这一赞不知不觉流于心语,虽是心赞,却如普通人脱口而出一般,旁人没现,秦征却感应到了,便用心语问她:“《流水》?”
6叶儿也用心语回应:“嗯,这是古曲《流水》,小姑娘的喉音可好得很哪,多半得过名师指点。大概她是不想引吭高歌引起秦军的注意,但模仿莺燕出谷、水流荡漾之声,里面却是《流水》的韵律。”
秦征未曾真正地学过音乐,但他心思较为纯净,而所修习的三大神功——佛门禅定、道门九诀、心言心象——又都是极能涵养人性灵的神通,因此灵气甚足,一经6叶儿启,再细心聆听时,果觉那渔女樱唇微启,随口轻啜,既是纯出无意,却又自有一股韵律,渐渐竟忘了探察暗记之事,而沉醉在这美妙的韵律之中,听到好处,脱口低声赞叹道:“好一曲《流水》!”
那渔女呀了一声,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来,6叶儿却瞪了他一眼,那渔女看着秦征道:“张叔叔,你……你听得出是《流水》?”
秦征嘻嘻一笑,说:“别叫我张叔叔,显得我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声张大哥吧。”那渔女脸上一红,看了6叶儿一眼说:“我要叫您哥哥,却得叫张姐姐什么?乱了辈分,可不大好。”
秦征笑道:“咱们各交各的,不妨。反正我这侄女跟我也没大没小。”说得6叶儿又将秦征狠狠一瞪。
那渔女低低应了一声,脸又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