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心的伤用了足足一个月才恢复,但也不能蹦蹦跳跳,否则骨头还得再折断几次。她当时以为盘子会杀了她,每日惶恐不安,她让老婆子送信回家求救,让他们接她回去,可老婆子一去不回,她相信她是被杀了。
盘子又翻了个身,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正面相对,睡梦中的容颜十分安静,不见丝毫戾气。
谭心却觉得他是沉睡的老虎。
明明长得这样好看,可眉眼间却泛着浓郁杀气,让她整日不安。他多看她几眼,她都要发抖。
她再一次后悔当初不该招惹他。
忽然,那原本闭着的眼睁开,盘子直勾勾看着她,挑眉,“你怎么又爬了我的床。”
这话说得难听,像是将她比肩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谭心却不敢顶嘴,“你、你是我的丈夫,你夜里不同我睡,别人知道要说闲话的,可午睡总得一起。”
盘子笑了笑,“潘家的风声一句都不会外传,当然,如果你派个老婆子去通风报信,倒是会外传的。”
谭心心头猛地咯噔,额上已经有冷汗渗出。
“放心吧,我也没杀她。你陪嫁的人里我只留下她,也是因为她嘴巴严实,还怕死,不会乱说话。我让人送她回乡下老家安度晚年了,但她要送出去的信,我也给烧了,你要安分点,知道吗?”
谭心这回连背上都冒了冷汗,他说是送回乡下了,可谁知道他是不是杀了那老婆子!
盘子眼睛微合,淡声,“下去,你再进我的房间,我就再折了你的脚。”
谭心又怕又惊,她以为他就算再怎么不是个男人,可总会她的殷勤有所改观,不至于这样薄待他。毕竟他也不喜欢男人,那总该喜欢女人的。
盘子没听见她离去的声音,又睁眼看她,“还不走?”
谭心颤声,“我错了,我不会再做糊涂事,我会安心侍奉您的。”
“哦?所以?”
“所以您不必处处防着我,让人看着我。也不要……总是一副随时要将我杀了的模样。”
盘子蓦地笑笑,“倒是变乖了。你不闯祸,我就留着你,就这么简单,滚吧,我要午歇了。”
谭心再一次死心了,她从房里出来,满心怒火却无处发泄,最后在心里怒骂道——“死太监!”
屋里桂花飘香,香味愈发浓烈。盘子摸了摸鼻尖,太呛鼻子了。他躺了许久,越发觉得无聊。他以为这个月能喝沈花两家喜酒的,快的话明年他还能追着他们家的孩子跑。
窗外一声鸟鸣,悠长而悦耳。他缓缓坐起身,然后就看见窗户那跳进个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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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没怎么闹腾的盘子要找自己去灵隐寺,还说是要找老方丈问禅。沈来宝对此深感狐疑,总觉得盘子又在计划着什么。毕竟盘子是那种不敬鬼神,敢闹东海揍玉帝的人。
咦,根本就是孙猴子。
屡屡“吃亏”的沈来宝这次学乖了,先找了花朗问花铃最近可有什么事。
花朗说道,“没啊,偶尔出门买点东西,就是同你见面的次数少了。”
已经化身为牛郎织女的沈来宝和小花对此也感无奈,花家长辈好似在考验他的耐心,所以还是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两人往来的次数。
沈来宝猜想这次盘子谋划的事应该跟小花无关,但他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这是他一时兴起。
花朗倒是想去问禅,沈来宝便答应了,到了八月初六,就一同乘车前去。
灵隐寺坐落在灵隐山上,灵隐山比一般的山要高,别的寺庙多在半山,但灵隐寺却接近峰顶。虽然铺了万台石阶,但路途漫漫,却让人爬得疲累。只是它名声大,来这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沈来宝以前曾陪同他母亲前来烧香祈福过,那年身体还不硬朗,爬到山顶差点没累瘫。这次健步如飞,爬得毫无压力。
他爬了一半,便道,“这次来的人好像比以前多。”
盘子微微一笑,“因为今天寺庙开斋,就一天,所以大多是来吃斋饭的人。”
沈来宝点点头,可一瞧他笑的神情不对,心里又觉奇怪了。
“爬慢一些,我要累垮了。”
“可是去晚了就没位置了,那我爬快一些,给你们占位置好不好?”
“好好好,你快去。”
“那我走了,尹姐姐你们可以慢一些。”
声音脆如铜铃,充满朝气。沈来宝微顿,转身看向后面,那提裙而上,快如疾风的姑娘,可不就是花铃。
他忽然明白过来,转而看向盘子,盘子果真又笑得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抓了花朗就往上继续走,不等他了。
他便回头等花铃,等她上来,和她一起爬上去,还可以趁着人多,和她好好说话。
花铃埋头直爬,一阶一阶认真走着。走到沈来宝旁边,他已要喊她,却见她“呼呼呼”地如风飞过。
“小……”沈来宝苦笑,在她身后喊道,“小花。”
不但是花铃猛地一顿,那上下的人也纷纷往沈来宝看去。可沈来宝眼里却只有花铃,旁人的灼灼视线半分都不入他眼中。他微微对她笑着,提步而上,穿过往来人群,往她走去。
花铃愣了愣,等他快到面前,才把紧抓在手里方便走路的裙子松开,快速地抹了抹,可是褶子还隐隐留痕。她顿生懊恼,难看,真难看。
转眼沈来宝已经到了她跟前,差她一个台阶,可个头却还比她高一些。她转着明眸看他,姐妹们陆续从她身边过去,纷纷笑道,“我们去给你占位,哦不对,是给你们两个人占位。”
花铃忍不住红了脸,催她们快走。
几个姑娘又打趣道,“好好好,我们走,不打搅你们。”
花铃的脸更是红如胭脂,等她们一走,瞧着沈来宝,脸还是红扑扑的,这才唤声,“来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