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胳膊一转,从人群里拉出了个高大的年轻人,“如假包换的李家高足,只有他一人。”
几百双眼睛再度集中在了一起,盯在了那个没搞清楚是状况的年轻小伙子脸上。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冶子真后悔听了小鲜 的话,到了周边围观。他本意是打算混在人群里,趁着阿爸在忙碌的时候,偷偷在旁边瞄上几眼。
哪知道今早人才过来,就被小鲜逮了个正着,好说歹说要到铺位上来。
好在他来到了苗银展位旁时,没有看到阿爸的身影,否则他止不住撒腿就跑。
他和小鲜过来时,刚赶上了伊拉姐待雅宝公司的一行人,客人里外几圈上前围观时的情景。
“那么多人,就没凑过去看热闹了,我陪你去前面d1和d2馆看看,听说那边有很好看的链子戒指,”冶子生怕阿爸冷不丁就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拎着他的耳朵,大骂“兔崽子”,光是想起如此的情景,冶子就觉得丢脸。
“你怎么也学了别人崇洋媚外起来了,我要看珠宝首饰,有你和李叔帮我打得手镯就够了,”冶子留意到小鲜的手腕上今天已经戴上了那个熟悉的镂梅镯,见她歪头一本正经说教的口吻,就好像还在葛村时那样,惹得冶子心涟阵阵。
“你爱怎样就怎样,要是我被阿爸逮住了,你可要帮我求情,”冶子软下了口气,用肩膀在人群里挤开了条路,给小鲜筑起了道人墙。
“嘘,别打岔,我都要听不清楚里面的说话声了。冶子,李叔啥时候收了徒弟了?那人说他是李叔的关门弟子,”周边说话声议论声,加上了伊拉和安娜等人的对话声,热闹得像是赶集似的。
好在小鲜听力不俗,透过了人墙,还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音。
“不可能,李家的手艺是不外传的,再说了真要传,也得等我死了或者是...”冶子说着,就吃了小鲜一记白眼,“或者是我拒绝继承家业,阿爸才会重新找接替人。”
“李叔和苗婶婶有了你这样的不孝子,还真不如没有呢。先不讨论这些,那人抡起衣袖,要开始制银了。咦,想不到这里的的制银器具都很齐全,看着也挺眼熟的。和东南苗寨你们家的制银工坊里的器具差不多,”小鲜和冶子交情好,又得李家两位家长的喜欢,对很多人而言是个禁忌地的制银工坊,对她来说就如自家后院那么熟悉。
她小时候没少在制银工坊里玩耍,记得其中还有几次,李叔考校冶子的雕工和画工时,她还在一旁捣蛋了几回。
“阿爸在北京也有个小工坊,是为了方便参加各类展示会时,加工展品用的。那边的摆设和家里的差不多,那口风箱,看着样子,和家里那口差不多份量,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子,一定拉不动,”冶子不是看不起伊拉,而是实事论事。
果不其然,伊拉蹲下去没一会儿,就呼哧着粗气,站了起来,叫了两个保安上去帮忙。
“看不出那个冒牌货还有几分真本领,他一定也学过制银,链子出来也似模似样的,”小鲜没来得及看见安娜的怀表,只是看到了伊拉洋洋得意着将链子拿出来,先展示了一番,再将链子扣在了怀表上。
“虚有其表而已,那个叫伊拉的犯了个很大的错误。那块怀表做工绝伦,他为了让链子本身配得上怀表,就在上面雕出了大量的花纹,银饰质地软,花纹密集容易让银链的坚固度下降,稍稍用点气力,怀表就会断了,”冶子说完才几分钟,安娜就拎起了怀表,在空中虚晃了几下后,链子就断了。
接着,就是安娜对伊拉以及李曲奇的讥讽和羞辱,冶子在旁听着,额前飘过了丝霾色。
就在冶子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时,小鲜已经替他先开了口。
“又来一个李曲奇的高足?都说一个人只得两只腿,一个做不成,另就又冒出来了一个,我可没有那么多鹰洋和怀表可以被折腾,”安娜哧声,摆明了不相信这两个刚从围观的人群里站出来的年轻人。
“你是不信了?我自然有法子让你相信,诺,你看看我手上的手镯,就是这位得了李曲奇大师真传的年轻人制出来的,”小鲜脱下了手镯,展示给了众人看。
梅镂镯在小鲜的手里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银饰靠人来滋养,小鲜的身体好,又有灵气滋润,所以梅镂镯在她手上戴着,越戴越有光泽。
冶子改良后镯子的开口处的铃铛上的梅花,也是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细如薄纸。
“安娜,这中雕银的技艺我见过,上一届日内瓦国际珠宝展时,李曲奇就是用这种风格的银饰夺得了那一年度的创意金奖。”保罗很是珍惜地接过了手镯,在手里翻看着。
和小鲜的这款手镯一比,旁边的银饰就如蒙了灰尘的明珠,灰头土脸的。
安娜扫了小鲜一眼,见她气定神闲着,睨着自己,再看在旁并不多话的那名新出来的李家高足,“ 既然你说你是李曲奇的大徒弟,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再不成功,我可要亲自砸了你们的银炉,而且以后凡是有我们雅宝公司出现的地方,不许再出现‘中国苗银’几个字。”
她话音才落,旁边的围观的国人们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个女人不是来定制的,而是里砸场的。
“苗银是我们的国粹,五十六个民族都是一体,凭要听了这个女人的挑衅,小伙子,答应她,”高着嗓子的是先前还在d4馆子外看歌星唱歌的北京大婶,手里还激动着挥舞着个菜篮子呢。
冶子也被激怒了,他劈手抢过了那块怀表,走到了风箱旁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
再在那口摆着清水的碗里洗了手,伊拉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怪叫不已。
难不成这小子真的是李曲奇的亲传徒弟不成,昨天李曲奇过来看到了那口碗时,没来由地愣了愣,嘴上叨念着:“难不成北京还有人知道我的老习惯。”
那碗水,伊拉还一直以为是用来洗银用的,想不到竟是用来净手的。
不对呀,李家技艺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难不成这小子就是李曲奇出门闯荡的儿子,世界还真小。
冶子洗好了手后,单膝跪地,左手拉住了风箱,右手往炉里添了几块木炭。(为了保持会场整洁,苗银展位上的炉灶只能使用无烟木炭)
李曲奇制银的工具和寻常工匠不同,他不喜欢用现代化的工具,譬如电动钻石雕刀,电动鼓风机之类的,在他的制银工坊里一律看不到。
以冶子从五岁时就开始“伺候”的那口风箱为例,它是个笨重、原木色的老式风箱。
几块厚实的木板,加上两块结实的牛皮,拉把手使用铁制的,为了隔热,把手处缠了几层粗布,拉风箱时,腰部的气力要一直灌到手臂上。
手腕发力要灵活,要用活力,拉风箱的速度和次数一定要快密集,一气呵成。
对风箱推拉得越多,给出的风量越大,炉灶的火也会生的越快。因为常年拉风箱,李家的男人的手臂,多是左手粗于右手,和一般成年男人不同。
“起”,冶子高喝了一声,中气十足,整个d4展馆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小鲜挺起了胸膛,骄傲感油然而生,光看冶子这架势,就知道他师出名门了。
伊拉在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安娜也收起了讥讽的眼神,在旁冷眼旁观着。风箱的火送入了炉灶,炉膛迅速红了起来。
冶子见火候差不多了,停下了拉风箱的动作。
走到了熔银锅旁,将那条断了的项链丢回了锅里。
“拿几块下脚的银料给我,那块怀表有300多克,这么点银链还不够分量,”不用秤也只是用手摸了几下,冶子就大概知道了怀表的重量。
“用下脚银料?我的怀表链,必须用上好的银料做,”安娜一听,火冒三丈,这人以为她是乞丐不成,随便用些垃圾银料就能糊弄过去了。
“闭嘴,不想我将你的怀表直接熔了,就不要多话,唧唧歪歪的,啰嗦死了,”冶子开始制银后,人就如变了般,刚才在人群中的那副扭捏劲全都消失了。
小鲜在旁看着,窃笑不已,这才像是当初那个小霸王冶子啊。
安娜还真闭了嘴,倒不是她听了冶子话,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冶子拿了银料后的举动。
冶子在伊拉送过来的下脚银料里挑出了几块圆柱形的银料,这些都是平时李曲奇制银时剩下来的,形状和重量不一。“既然是要熔,还挑,哪块大就用哪块啊?”伊拉只想冶子快点制作除一条链子,见他还挑挑拣拣的,止不住就催促了起来。
“谁说我是要将这些银料融了的?”冶子嘿嘿一笑,手上拿起了一把形如手术刀的锋利雕刀,在手指间比了个花式,看得一旁的看客们惊呼了几声。
冶子选了一块拇指粗细的约有十公分长的圆柱形银料,用拇指和食指夹紧了银料,手上的刀片挥了两下,在银料的中间画下了两条刀痕。
他心中暗想,在小鲜面前甩帅也甩够了,还是赶在阿爸回来之前,快点完工的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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