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替小田氏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含山公主并没有生气,而是点点头,看着顾重阳道:“文国公夫人的确漂亮,要不然岂能入了王九郎的眼?谁不知道玉树公子眼光高,看不上寻常人呢。”
她这样一说,花厅里原本凝滞的气氛就是一松,众人又纷纷说笑起来。
突然有个刺耳的声音道:“牛夫人,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顾氏的确长得好,可也不能跟咱们公主相提并论啊。公主是金枝玉叶,血统高贵,顾氏虽然是庆阳侯府的小姐,可做的却是三教九流中的……大夫。堂堂千金小姐去行医,抛头露面,与那些贩夫走卒有何不同?这种人,怎么能跟公主放到一起比。”
说话的是灵璧郡主,顾重阳嫁给王九郎之前,她就出嫁了。她的夫婿是景川侯世子,与京城里那些个混吃等喝的勋贵子弟一样,喜欢捧名伶、蓄养戏子,顾重阳上一世听说过他与好几个戏班子的旦角都有瓜葛,经常为此与别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夫婿不上进,她也唯有紧紧抱住含山公主的大腿了。
顾重阳觉得她这是蠢,就因为之前她讨好含山公主,欺负明山公主,惹恼了皇后才会嫁给这么个不成器的夫婿。如今竟然不迷途知返依然跟含山公主亲近,她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吗?
若在前世,二皇子登上皇位还好,可今生有九郎在二皇子注定落败,到时候含山公主也好,灵璧郡主也罢,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顾重阳看她们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这些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其实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公主恕罪,臣妇见文国公夫人美貌,并不知文国公夫人竟然自甘堕落,做行医之事,也绝不是要故意诋毁公主,请公主恕罪。”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小田氏噗通一声跪下,好似被吓到了一般,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含山公主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看了顾重阳一眼:“牛夫人请起吧,不知者不罪。某些人是长得好,可总是做不体面的事情,实在是给公卿贵女们丢脸,这原不是你的错。”
这一番唱作念打,原来是冲着她行医这个事来的。
顾重阳站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抬腿就要走。
她还以为含山公主有什么大招,原来就是这个啊。早在她行医之前就知道一定会被人诟病,上一世刚开始给人治病的时候,别人根本不信任她,她说尽好话人家才愿意让她诊治。这一世,她每每出手都药到病除,没有一个人说她一个不字,情况比上一世好太多了。
含山公主这小孩子一般的行径,在她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连理都懒得理。
她这般轻狂怠慢,不将含山公主放在眼中,直把含山公主气得直哆嗦,她豁然站了起来:“顾小姐,听闻你师从高人,十一二岁就出来行医了,而你的师父名讳叫薛一航,是不是?”
看着含山公主气成这样却不能发作,顾重阳心里是很开心的。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将含山公主气成这个样子,心里有一股子成就感。含山公主真是气量狭小,不知道以后二皇子落败了,她能不能忍受得了巨大的落差。
可眼下,二皇子还没有落败,她还是要装装样子应付应付的。
“家师名讳的确是薛一航。”
顾重阳拿到玉髓的第二天,就开始寻找师父了。
上一世,师父没有找到玉髓,就用另外一种宝石替代,摆好了阵法,躺进了阵法中。
师父说,如果他进入阵法之后,一个时辰断气了,就说明他被阵法所吞噬,死在阵法中,世上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如果他躺进去,超过十天还有呼吸,就说明他迷失在时光的里,有可能会回来,也有可能回不来,让她守着他,直到断气为止。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不多不少正好三天断气,就说明他穿越了时光,回到了他的家乡。
顾重阳劝阻师父留下来,可师父却说他一定要回去,有很重的要人在等着他回去。
顾重阳遵从师父的吩咐,看着他进去阵法,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老人家能顺利平安回家。三天之后,师父还有呼吸,顾重阳就知道师父是失败了,她一直在等待,奢望着师父还会活过来,她用尽了方法救治,师父都毫无反应,终于在一个月后,师父彻底没有了呼吸。
她大哭一场,将师父下葬。
重生之后,她一直记着师父的夙愿,她相信,师父一定跟上一世一样,在苦苦寻找玉髓,她要找到玉髓,交给师父,让他老人家早日回家与等待他的人相聚。
她让人画了师父的画像,写了师父的名讳,还有师父言谈举止的特征去寻找师父。这件事情,她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大张旗鼓,含山公主在宫中怎么会知道,看来含山公主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啊。
她想做什么?还没有对九郎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