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不是论这事的时候。”罗仲生插话道:“河图还有历年疏通河道的细册文书照规矩至少要抄出一份另存别处去问一问先调过来用一用。”
姚参议气的脸都青了听了罗仲生的话深吸了口气压下那股子忿怒他跟他在这儿争口舌之利可没什么意思这些图纸文书只怕已经几十年没往里递进更新了嗯从现在起收拿到的证据证人都要集全拿好了。
常家贵心里滑过丝说不上来的不妥一闪而过从他接手这都水监以来从他父亲那时候起这都水监衙门一直都是这样可从来没有人说过半个不字。
“雨小多了。”站在窗前的柏乔带着几分惊喜回头道。
他和罗仲生东南西北城跑了一圈谁也没说可谁都心知肚明水淹到这份上除了指望雨停别的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常家贵急忙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细薄下来的雨丝和天际隐隐的亮光脸上隐隐露出丝失望他刚刚散布出全家惹了天怒的话这会儿竟然象是要放睛了……
柏乔斜着常家贵脸上隐隐的失望忍不住蹙起了眉他这份失望他实在想不通。
朱参议念起佛姚参议也忍不住阿弥陀佛罗仲生露出丝丝笑意又叹了口气“菩萨保佑这雨总算小点儿了今天夜里也能好过些。”
城外全具有出殡的队伍已经赶的零乱狼狈不堪落葬的时辰是阴阳先生看定的可这大雨和泥泞以及暴涨的河水山溪和被河水冲的漫的找不着的路打乱阻隔了行程管事们急的吼的喉咙都哑了可还是误了落葬时辰直到天黑透了才赶到墓地慌乱胡乱的落了葬。
赶不回去只能在附近庄子里歇上一夜的全德清满腔愤怒误了落葬时辰也许就误过了他们全氏一家的子孙前程这不是天意这是人祸!不过几天的雨而已他长这么大比这大得多的雨经历过看过的没有十回也有八回哪一回也没象这次这样淹了城里城外。
这河道是一年一年淤积起来的淤积了几十年的河道就有了今天!
常家这一门的混帐!
全德清的愤怒又泼了一桶油。
急急从城里赶来的管事报了名进来带着几分急切禀报道:“爷这几份是午后刚刚出来的小报您看看这里占了多一半的地方说京城淹了满城是因为咱们出殡时打了士子触怒了天道这才……”
全德清一把抓起小报抬手止住管事的禀报一目十行扫过一遍脸色铁青“城里已经流言四起了?”
“是小的赶得急就买了这几份别的还有只怕是那群士子……”管事一路上急赶过来脸色一直苍白这会儿的惊恐就显不出来了。
“叫二爷过来。你去歇着。”全德清打断管事的话吩咐道。
片刻全德明进来全德清指着桌子上一叠小报“常家出手了要把这水淹京城的罪名安到咱们头上。”
全德明拿起小报看了几份眉头紧皱语气忿然“这常家怎么混帐成这样?他那河道几十年不疏通自己心里没有数?天道?当皇上和朝廷里都是他这样的蠢货?”
“就是太有数了才赶紧找人替他背黑锅这招数是蠢可是得防着有心人利用了。”全德清叹了口气“还有这主意是常家那一群混帐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指点?要是有人指点这人……”全德清看着弟弟没说下去。
全德明脸色有点儿青了常家不经查他们全家也一样是个不能查的只要挑起一点儿事头着手一查起来……
全德明轻轻打了个寒噤“咱们怎么办?”
“明天早朝前弹劾都水监疏通不利的折子都递进去还有那群士子让贵才赶回去找人让那帮士子上书弹劾都水监从不疏通河道以至于漫淹了京城。”
全德清已经理清了思路“常家实在混帐阿爹活着的时候不管跟常家贵和他那个混帐父亲说过多少回身为都水监监事京畿河道疏通这一件一定要做好这是根本。说了十几年全无用处!现在竟要反手一耙子打到咱们头上!”
“常家这一窝子简直四六不分!”全德明一巴掌拍在那些小报上“咱们做到什么地步?”
“阿爹说过皇上不比先皇。”全德清垂着眼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先皇极重情义皇上……这一趟水淹京城说是连宫里都淹了家家受损民愤也就算了朝臣只怕人人都有一肚子怒气就因为这些怒气弹劾折子咱们不能不上无论如何不能扯上水淹京城这件事可上了折子到什么地步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