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景的士兵并没有什么防毒面具,一旦跟患病的人接触,难免会被传染,一旦被传染带回城里,那就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平阳府的人口大约有两百多万近三百万,李景不可能不考虑这些人的生命安全,一旦把瘟疫引到平阳府,李景多年的心血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可是流寇所经之处,瘟疫蔓延,以李景估计,至少会有数十万人因此而死亡。
眼看着几十万人死去,李景却束手无策,心中的滋味实难言表。
李景知道,现在这种情形唯有等待,等待冬天到来。
到了冬天,老鼠便会钻入洞里,瘟疫最大的传播来源便会消失,那时瘟疫才会慢慢随之消失。
可是现在刚刚进入夏季,离冬天至少也要五六个月,也就是说瘟疫至少还会肆虐半年,半年以后会是什么情景李景实难想象。
以前李景总怕冬天来得太快,现在却盼着冬天快快到来。
另外瘟疫一出,李景的生意大受影响,由于外面瘟疫肆虐,平阳府的商人根本不敢外出,所有工厂生产的物资都挤压了下来,就连盐都不敢外运,失去了最大的收入来源,一时间李景的资金压力顿时大增。
这一日,李景坐在书房正苦思对策,亲兵回报虞乐亭求见。
听说虞乐亭求见,李景叹了口气,知道盐厂贪腐的案子查的差不多了。
待虞乐亭走进书房,李景见他一脸疲惫的神色,急忙止住虞乐亭给自己行礼,倒了杯茶递给虞乐亭道:“俊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虞乐亭接过茶杯放在几上,抱了抱拳道:“辛苦一点倒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能把大帅交代的事情办妥。”
说着虞乐亭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递给李景道:“大帅,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
李景接过账册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转头对亲兵说道:“你去把先生请过来。”
那亲兵领命,疾步出房。
用手轻轻敲击着几案,李景琢磨了一会儿道:“俊扬,按你的意思这个案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虞乐亭不假思索道:“这些人所犯之罪死有余辜,依下官之见,全部斩杀。”
李景微微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见李景不语,虞乐亭知道自己的答案恐怕不合李景的心意,当下不敢再说,只是默默喝茶。
过了一会儿,亲兵扶着袁可立过来,李景急忙起身给袁可立让座。
待袁可立坐下,李景给袁可立倒了杯茶,然后把那本账册轻轻放在袁可立面前:“先生,您老看看。”
袁可立点了点头,接过账册仔细地看了起来。
过了良久,袁可立抬起头看向李景道:“济民,可是有些犹豫这些人该不该杀?”
李景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这里面很多都是盐商,如果杀了这些盐商,那以前他们铺下的商路就要断了,尤其跟蒙古方面的商路断了实在可惜。”
袁可立微微颔首,沉吟了一会儿道:“按说这些人所犯之罪,杀了实不为过,不过你所虑极是,要是换了盐商,重新打通蒙古方面的商道确实又要费极大的周折,如果这几个盐商不杀,那就不能杀别的盐商,不杀盐商,那些官员就不能杀,这事儿确实有些为难。”
李景轻轻点了点头,李景制定的新律规定,受贿和行贿的罪名相同,也就是说,账册里这些人的罪名都是一样的,要杀就得全杀,要不杀就一个不能杀。
对于杀贪官李景自然不会手软,不过牵涉到跟蒙古的交易,李景就不得不慎重一些。
要知道打通蒙古的商路并不容易,这可不光是单单卖点食盐这么简单,盐茶棉花铁器等等这些都是来钱的生意,铺这么一条商路没有几年的时间根本别想。
李景日后肯定要跟蒙古方面动兵,但是要征服蒙古不能全靠武力,有时经济征服比武力更加好用。
而如果在动武之前,有经济开路,那么动武的时候就会事半功倍。
杀几个人是小事,但李景决不能因为杀几个人却影响日后的大计。
如果说谁最了解李景的心思,自然非袁可立莫属,可以说袁可立看完账册就知道李景不想杀这批人。
最为一名政治家,有时候必须为大局考虑,李景能想的如此深远,袁可立自然大是欣慰。
但是这些人的罪名放在那里,不杀的话,总得有个理由。
当然李景是决不会自己亲自为这些人开脱的,得别人帮李景说这个话,这也是政治成熟的一种表现。
不过替李景说这话的人一定要有力度,而且还得有权管这个事情,也就是说还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很显然,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自然非袁可立莫属。高奇和沈正虽然也有这个力度,不过他俩一个不管民事,一个是李景的岳父,如果他俩替犯人求情,那是不合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