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东瑗的大舅母韩大太太。
穿银红色缂丝牡丹呈祥纹褙子的妇人,东瑗记得,是她嫡母杨氏的二嫂,建衡伯府的二夫人任氏。
前面这位,隐约是建衡伯府世子夫人方氏。
两位夫人皆是雍容盛装,各自带了身边服侍的人。
盛家跟杨家虽不深交,却也是认识的。
盛夫人没有多想,上前迎了她们妯娌,笑道:“您二位降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东瑗也含笑着,跟杨家两位夫人行礼。
杨大夫人笑道:“亲家夫人,给您请安了!家里瞎忙,才听闻今日是您府上三少爷满月的日子。我们妯娌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倘若没有薛家五夫人闹那件事,东瑗还真好奇杨家这两位夫人要做什么。
此刻,她心里隐约明白,不由暗暗冒火,又有些担心。
盛夫人却被杨大夫人说了很尴尬,笑道:“……是我疏忽了,该死该死!孩子满月,原就是不打算操办的,所以不曾告知亲戚四邻,两位舅奶奶勿怪。请里头请。”
“是我们冒失了。亲家夫人这话,我们下次可不敢登门了。”杨大夫人呵呵笑道。
盛夫人也笑。
杨二夫人就上前携了东瑗的手,对盛夫人道:“我们家瑗姐儿到了您府上,比从前还要漂亮。亲家夫人会疼人呢。”
好似东瑗是五夫人杨氏的亲生女儿一样。
东瑗心里一阵恶寒,却不好表现出来,依旧噙着笑。
盛夫人则忙谦虚,看了眼热情备至的杨二夫人,也称赞她:“您比从前越发精神了。”
杨二夫人就抿唇笑。
一行人又坐车,到了元阳阁。
薛家女眷和盛家二房、三房的女眷都以为是韩大太太过来了。
等进门发现是杨家两位夫人时,有惊讶的,有不认识的,有疑惑的, 只是薛家世子夫人荣氏脸色微微一沉,片刻后才恢复了先前的温婉可亲。
东瑗想,五夫人想把薛东琳嫁给沐恩伯的事,大伯母是知道的,祖母肯定也是知道的。
大伯母倘若不知,不会在杨家两位夫人进门时露出这等神态。
盛家二房、三房的两位婶婶是不认识杨家大夫人和二夫人的,盛夫人介绍了一遍。
又叫乳娘抱了诚哥儿来给两位舅姥姥瞧。
杨大夫人瞧着很是喜欢,让丫鬟拿出一个璎珞项圈,项圈下坠了金锁,锁上镶嵌一块雪色玉牌,雕刻着福寿花纹。
这样的一个项圈,比薛家老夫人送的还要讲究。
乳娘替诚哥儿收下,交给一旁的小丫鬟拿着,抱着诚哥儿给杨大夫人磕了头。
然后起身,又抱着诚哥儿给杨二夫人瞧。
杨二夫人拿出一对长命锁,下面坠了蝙蝠闹春络子,十分鲜艳。
乳娘依旧接了,抱着诚哥儿给杨二夫人行礼。
收完了杨家两位夫人的礼,乳娘依旧把孩子抱了下去。
康妈妈安排人给薛家五夫人送了补药过去,此刻回来,轻声禀告盛夫人:“夫人,前头宴席摆好了,戏等着开锣呢。”
盛夫人笑呵呵起身,请众人移步临波楼听戏。
东瑗落后一步,让乳娘和众人照顾好盛乐诚,才跟在众人身后,去了临波楼。
盛家处处修建了池子,临波楼就是架在盛昌侯东南最大一处池子上。
四面环水,临波楼对面一桥之隔,搭了高高戏台,做成莲花模样,垂了绿色幔帐。远远瞧着,宛如一朵红莲盛绽,绿幔似荷叶蹁跹缭绕。
池子里种了菱角、荷叶,此刻正是莲叶才露尖尖角的时节,菱角已经蔓藤铺满了碧油油的水面。
一阵微风,清香满怀。
世子夫人和薛家、盛家二房、三房的女眷都来过临波楼,虽感叹用心巧妙,却不及杨家二位夫人初次相见时觉得惊奇。
杨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称赞:“居然这样用心思,建了这么精致的水中楼阁。”其实心里感叹,盛昌侯府真真富足。
盛京这样的地段,他们家居然建了如此多的水池。
旁人家盖房子都不能够呢!
这院子是当年先皇准备开建皇家园林的,无奈御史一次次弹劾,说建皇家园林劳民伤财,乃是朝廷暮气之兆。
先皇被那些御史缠得没了法子,就把这初建的院子赏给盛昌侯做府邸。
这面积和地段,自然备受众人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