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女果然恼羞成怒,一把撕开我右臂的衣袖,上面密布三十六道丑陋的疤痕,最上面一道虽然我用头发缝住创面,仍有殷红的血珠从伤口渗滴。
樱祭夜的笑容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这万千气候更为复杂的神色。
我奇怪鬼谷女为什么不扇我耳光,怕是唯恐胜怒之余失手打坏我的脸皮,她还真是思虑周全。
鬼谷女再打个手势,整个炼魂炉便被底下的活死人抬至极高,封住印条的青芜直接被拉至我的身下,与我膝盖等高。
我自上俯视青芜,别提多么难过。
“你不用难过,等我大事完成,就一同送你们师徒归西。”女魔头似乎在笑,但眼睛里全是恶毒,突然她伸出右手食指,将坚硬的指甲快速塞进我缝好的伤口内,指尖迅捷一划,缝伤的发丝轻松勾断。
我“啊!”的痛苦呼唤起来。
这哀呼极大得鼓舞了女魔头的虐行,她惨无人道再把指甲抠进刚刚愈合的伤口,来回在肉间抠挖,鲜血顿时疯涌而出,泻如血泉。
我被她暴虐的行径折磨得生不如死,只得拼死咬紧牙关,可能太用力结果把自己的嘴皮咬破,从嘴角又流出些许咸腥的血水。
“你怎麽不求我,你不是一向牙尖嘴利吗?怎麽今天不求我,叫你再装!”我的隐忍更加激怒她的火气,鬼谷女使劲把指甲往肉里抠,恨不得用指甲戳穿我的血管,钻烂我的骨头。
我抵死靠住身后的木架,将全身的疼痛想要转移在身后的撕痛中,可惜事与愿违,她的疯狂宛如凌迟我的肉,一片接着一片,我已然冷汗淋漓,白骸俱断。
我眼底泛起杀心的泪水,只望着一旁冷眼相观的樱祭夜,怨恨交加里他的模样格外清晰,我惨叫道“樱祭夜,如果你还念旧情,就杀死我吧!给我痛快!”
樱祭夜似乎被我的残况动容,他走至鬼谷女身边揉抚一把她的水蛇腰,声情并茂道“美人不要动怒,且把她留在楼顶,千年雷暴来时一同叫雷劈电削,到时她化作缕缕青烟,也解你心头之恨。”
说罢他谄媚递上一方洁白的丝绢,叫鬼谷女收手。
鬼谷女不知哪来的仇恨,再将我的伤口捏紧一把,见我昏死一般,才阴笑着立起血淋淋的右手,樱祭夜赶紧上前主动为她擦拭脏手。
鬼谷女享受女王的待遇,娇美道“叫你再吻她,我都恨不能切她的嘴。”
樱祭夜搂紧她的腰软哄说“她那猪唇食之无味,哪有美人儿的水唇香甜可口。”
听他这么无耻阑言,我昏死也是要吐醒。
鬼谷女收敛先前暴虐,软绵绵依靠樱祭夜伟岸的怀里,两人甜甜蜜蜜移步走下雷凰楼。
只留我一人呆在楼顶挨雷劈。
这个世界是多么黑白颠倒啊!
我昏沉沉觉得自己流了好多血,迷迷糊糊看见我的血沿着手臂汩汩流淌在青芜的镜面上,那镜面积蓄了我的血水,变作一面血镜,在电闪雷鸣间血光粼漾。
我见那黄符被血水浸透变得松软,试着抬腿一拨,果然轻轻松松被我掀开。
青芜委婉悦耳的声音立刻自血镜穿出“死丫头,快跑!”
我还未反映过来,天际忽然变成白天,不对,是一闪巨大的闪电终于摆脱乌云的厚重,一跃而起,将整个天空照射的晃如白昼,热如火燀。
我隐约见一烁赤的电龙攀及人皮风筝的翼端。
我隐约听见青芜大叫“跑!跑!来不及了!”
我隐约觉得那雷电流窜到青芜血迹斑斑的镜面中,腾起一只浑身带点的血魔。
我隐约看见炼魂炉里的众魂被血魔撕碎,再糅合,红的艳绝,幽得冷咧,在红蓝相间的漩涡里,层层发出万鬼齐喑的可怖声音。
我隐约看见青芜镜被的“阳”字,被无限扩大再扩大,在白炽中绚烂,在白炽中消弭。
我隐约觉得炼魂炉连同雷凰楼一并被炸得粉碎,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整个孽镜谷的烟尘扬至头顶,连天空也灰蒙蒙一片迷惘。
而我自己也随之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