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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火莲现世(较长)

“大和尚是现在想和在下干上一架吗?”独孤斩月很是淡然,聪明如他,走上一截路程后,他便掌握了行路的诀窍,借力用力让他的腿脚省了不少功夫。腿脚一轻松,嘴上的功夫就开始显山露水了。

“哈哈哈哈……”四破洒脱大笑,震的几只熟睡的鸟儿也惊觉逃命去了“公子何等素养,今日跟洒家这粗鄙之人也插科打诨起来!”

独孤斩月亦笑道“能跟大和尚你一较嘴皮功夫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他说的真诚非常,或许是与四破的投缘,或许是马上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赤焰火莲,他的眸子不停闪着星光,照亮了整张俊丽的容颜,就连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形成好看的弧度。

“到了!这就是‘莲冢’了!”四破剥开最后一束草丛。明艳艳,璧幽幽的一塘荷池便笼罩在轻纱似的月波之中。

若说这山间峡谷是人间仙境,那这荷池便是九天仙女眼间的一滴泪。天地把所有的精粹汇集于此处,用叠翠染青了春池,将流金镀缀了秋波。接天莲叶无穷碧玉,暗香浮动月乘黄昏。片片玉盘不见星点碎荷,唯有中央亭亭玉立着一枝硕大的白蕊。

但见这白荷仍未绽放,荷苞紧闭宛若娴静处子,沐浴着月光,竟散发着比月色更纯洁润盈的霞光,一瞬间,连这皓月也成了它的陪衬,尽显苍白无华,更无灵犀可言。

赤焰火莲,这就是传说已久的赤焰火莲。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天下至宝,这就是他要的解药。

独孤斩月缓步走向洁白的荷朵。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的眼底却满满都是赤焰火莲的形影。

近了……越近了……那花朵的纯洁之气已然在眼前氤氲,恍惚间那花朵幻化成白衣仙子,披着月色纺织的薄纱,在碧玉般的荷盘上轻歌曼舞。

独孤斩月一伸手,修长的手指居然真的触摸到了这朵半人高的奇葩,心底蓦然一怔,手指尖是温热的。再摸,这花瓣竟带着生命的温度……是温热的,宛如触着少女的嫩颊,滑腻,柔软……而温暖。花间隐隐传来酣睡的呼吸声,清浅且均匀。

他回神再看四周,原来早已不在地上,而在荷池的中央,娇柔的莲盘稳稳地拖住他的身体,在他来的水路上,荷叶亦不再散乱漂浮,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条荷叶小径。池中沉浮许多鱼般星影,若隐若现,时而发出低低的,少女嬉戏般的娇笑。

这里的东西果真都是活物!这里的树,这里的草……尤其是这株火莲,它们的体内都真真正正存在着生命;亦或是,正有了这株火莲的存在,才将活力源源不断地注入至山间万物体内。

莲冢,历代赤焰火莲的生长地!

莲冢,历代赤焰火莲的葬身地……

宝物,他果真找到了宝物!

独孤斩月眉间飞起一股喜色,暗觉十年了!十年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哪!他的笑颜浓成一股美酒,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要醉了……

四破适时打破他的遐想,他早随独孤斩月的脚步来到赤焰火莲的身边。他浅笑吟吟道:“赤焰火莲果真是这普天之下的瑰宝,单看这不凡的气度,已然是胜过人间无数了。不过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带走它?”

独孤斩月聪慧,心想绝不可能将如此硕大的花朵全部摘走,应该是另有其法。他肃然恭谨道“大和尚意愿将此宝赠与在下,实乃极大之荣光,此德此恩,永生难忘!”他没有提要字,而是用赠字抬高四破,言下之意是赠花之人是你,你也必告我移花之法。

四破不急,呵呵一笑道“今日你见得到这赤焰火莲,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但这赤焰火莲认不认你,随不随你走,则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

独孤斩月疑惑地听完四破的话,不知这赤焰火莲竟还暗藏玄机。不等他发问,四破快他一步又言“赤焰火莲的传说不知公子你可听说过?”

独孤斩月不言算是默认。

四破笑道“想你也该听说几分,必竟这赤焰火莲的生成也是你爹独孤九一手促成的。当年我们这幽幽古国并存人族,鬼族,魔族,朱雀凤族和你们九尾龙族这五大种族,那时的人族比起现在可算得上是强族了……”四破的嗓音低沉盘旋,将独孤斩月的思绪也拉回到那段尘封的历史中去。

“人族的强大全部仰仗他们的人神——迦释萝,据载这位人神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尤其他右手上的‘流云之歌’乃法器之绝,厉害异常,因饱饮敌人之鲜血而呈耀眼的猩红,据说迦释萝的强大神力都来源于此,靠着如此盛威带着人族走向强盛。当时人族之强是空前绝后的,就是你九尾龙族也望尘莫及。”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这迦释萝最终也被强敌斩杀,他手上的流云之歌也不知所踪,据说是坠入这里的湖底,幻生成这赤焰火莲。”

四破忽然巧笑一转话鋒“公子应该知道这人神最后败于谁手吧?”他眼含精光,咄咄逼向独孤斩月。

果真是个泼僧!

独孤斩月暗自肯定四破与父王之间一定有何瓜葛,但这和尚不过两千岁的年纪,与父王的高寿差距遥遥甚远,他一时间也无暇思考。只能暂且提防他的用心,静观其变。毕竟他的目标先是得到赤焰火莲。

他按兵不动道“这迦释萝败于我父王之手。”

四破见他依旧镇定,知他方才的话没有起任何作用,不免讪讪道“我以独孤九与迦释萝的恩怨做饵,想引你为了赤焰火莲求我一求,我也好坐地起价。可见你丝毫不为所动,我这实中称假,虚中含真的一破可真算是白叫了。哈哈!”四破爽快一笑,方才的紧张旋即消散。

独孤斩月随即也暗怪自己多心揣度,俊脸上的戒备消除淡然许多。他真的太害怕失去了。不管是花,还是人,都不能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四破接道“既然你知这花于你九尾龙族的孽缘,公子不改初衷吗?”

独孤斩月颔首。

四破道“明知这花对于别人来说是灵药,对你这个龙子来说有可能是灾祸,公子仍不改初衷吗?”

独孤斩月重重颔首!

四破叹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痴货,都是痴货”他这句话已说二遍,但这次说的深沉入骨,似在说独孤斩月,似在说天下痴情人……隐隐的更似在说他自己。

“既然这段孽缘源自于你九尾龙族,那只有你九尾龙族的鲜血来化解这份冤屈了”四破瞳孔陡然放大,面色死灰般木然死盯着独孤斩月的眸子,盯地他心底直发毛。

森冷的阴风卷起莲冢的寒气,鬼魅般地朝独孤斩月英挺的身躯拂来。瞬间阴森可怖,“你的血……你的血……”四破鬼厉鬼泣的声音来回在耳畔飘游。

他的脸色亦变得苍白,嘴唇紧紧抿着,修长的手指骨节略呈清白。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神,依旧是那般坚定,现在恐怕就是挖掉他的双眸,那里还是如此般决绝。

因为他的心坚定不移!

独孤斩月的手第三次抚向腰间的软剑,这次他的手没有落空。嗖的一声一道蓝色的闪电凌空略过,横斩四周月华。原来不止他的容颜,他的剑亦能斩月。

只见那剑软如丝,滑如蛇,剑身三尺左右长短,三指并拢宽窄,通身璧白无暇,是把秀气的剑,可它的威力却不容小天觑,所行之处留下闪电般的蓝色魅影,宛如斩断了所有的月芒,留下一片暗影。

独孤斩月右手拔剑,手腕灵活一转,软剑在空中急旋一周,势如猛虎,朝他右面的脖颈挥来。

此剑眼间要扫至独孤斩月美玉般的颈子边时,说时迟那时快,四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出。用食指与中指将软剑牢牢捏住。这一捏他心底剧震不止,原来此剑竟薄如宣纸,滑如抹油,如若不是他刚才使出八成功力来捏住此剑,独孤斩月的身首早该异处了,一想到这,四破惊得一身虚汗。

软剑虽被四破拿住,但剑气却仍然将他右边的长发齐齐削断,雪白的脖子上立即被剑气切伤表皮,渗出殷红的血珠。

“大和尚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丝愠怒了。平素里他是极不轻易表露心态的,可就是皱一皱眉头这种细微的动作,都摄杀了力无限,令众人噤若寒蝉。

独孤九说他天生该当个王者。

可他终究选择做个护花使者。

四破见他不怒而威,舌头紧张的在嘴里打滑,反倒恬不知耻地笑起来“为了这赤焰火莲,你竟连命都可以舍弃,”四破很是佩服道,”我跟公子开个小玩笑,你也知道我生性活泼,不用那么多血,你看你看,三滴就够了。”

说着从独孤斩月脖子上的伤口上摸了一把,两眼贼却兮兮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捏住剑的手指追加一分力道,深怕他顺势刺过来。

独孤斩月被四破大手拂了一把后,暗觉有丝微热力渗入伤口,怕是他恐他怪罪,偷偷输了点内力为他止血。

这就够赎罪了吗?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于他!独孤斩月微怒道“你该叫四赖!”

四破谄媚笑到“公子说什么都对……呵呵……你看你看,赤焰火莲要开花啦!”他要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花上。

独孤斩月果真上钩去看火莲,或者是他懒得理会这个四赖,故意去看火莲。

四破暗舒一口气,他的个性实在是太坏了,呵呵。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个性的时候,他小心的将手心吸附的三滴血滴在赤焰火莲的花尖上。

艳红的血衬托着娇嫩的白,红便红的越发嚣张,白亦白的越发惨然。他不禁想起她倾世的面庞,脸未施粉却白雪三分,唇未点绛却艳胜牡丹,一双凤目虽是紧闭,却睡犹胜醒,娇娇俏俏。

不过今日之后,她不用在睡下去了,她的眼湖会重新注入粼粼的春水,微波底会继续倒映他的伟岸身影,他想听她再一次含笑唤他“月……我的月……”

第一滴血……落下……赤焰火莲吞食下咽,连花颈也发出咽下的声响,花瓣转瞬变成粉红色。原是叶脉里开始有血液流淌。

第二滴血……落下……赤焰火莲成了红色,血液开始在它体内奔腾。

四破此刻发出全部内劲捏住软剑,高喊到“公子可需抓稳了!”他的脚力紧紧吸住底下的荷盘,稳如磐石。

第三滴血……终于落下……赤焰火莲的叶脉血液沸腾至极,花瓣赤如炎日,须臾间燃起冲天火焰,汹涌如厉鹤长鸣,婉转似怒凤舞火。

热浪将独孤斩月的身躯推动向后挪去,他想学四破定在荷叶之上,双脚根本找不到着力点,险些飘走。

“抓紧你的剑!”四破怒目圆睁呵斥道,他释放完三滴血的手已经回归胸前,拈住拇指与中指,摆出转法轮印。双腿跨沉,重心压低,将所有力量用来稳定身躯,与此同时,四破索性用手掌握着独孤斩月的剑身,用力太狠,他的手已经血流成涌。

独孤斩月暗惊不已,原来四破仅靠他一人之力来保证两人不被热浪卷走。斩月惭愧,隧用龙家绝学撑起一块结界,用来抵挡赤焰火莲释放出的强热力量。

眼见火浪势头凶猛无比,一浪高过一浪,热量成万倍增长,独孤斩月的结界已经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两人身上的汗水被蒸腾的滋滋冒烟,如同被剥光在铁板上炽烤,四破血红的双眼似要瞪破,他大叫道“天要灭我还太早了点!”

他的手撤去转法轮印,在脖间的玄石佛珠中转手一绕,串起玄石重新结了一个无畏印,口中大念波日波若密心经,进入澄空状态。

随见那乌黑锃亮的玄石佛珠中隐隐约约散出紫气,这紫气愈来愈浓,似云又似雾,清浅却迷蒙,紧紧盘旋在四破和独孤斩月身周,顿时清凉不少。

紫气终于充满结界,紫闷闷的叫人什么也看不清,四破看时机已到大喝一声“破!”

无尽紫色烟霭万马齐鸣,奔腾如潮,瞬间击溃赤焰火莲的怒火攻势。所覆之处,消火除焰。仅留几处星星之火还在吞噬大地,无奈败局已定!

独孤斩月看看满目疮痍的大地,刚才还是一片欣欣向荣,转眼就成了人间炼狱。是不是……他有些错了……

“没有阴,阳何俱,没有一刻的毁灭,哪来的世代昌繁,一切不过都是人的执念,一切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四破的声音缓沉而至,独孤斩月连忙看向自己的恩人。

四破显然精疲力竭,他瘫坐在这片焦土中唯一保留的荷叶上,大火烧尽了一切,连同脚下的莲冢亦烧干了,这枝赤焰火莲大概真是要绝世无双了。

“公子应该庆幸我们还活着。活着才是最好的!”四破的衣衫更是褴褛,怕是刚才用尽全力保全二人,被暴起的肌肉所崩裂,可他的神情超然且舒爽,仿佛从未如此卸下重负过。

“小弟先前多有无礼,请受小弟一拜”独孤斩月真心实意地扑至四破面前,深深一拜。

四破电击一般扶他起身,豪言道“公子要折煞洒家啦!快快放过我的老腰,让我先歇息会子,不然洒家正值壮年却要折腰啦!”言语至此他人已躺在干涸的池底,做死人状。

“快去看你的宝贝吧!”他催他快去。

独孤斩月闻言浑身一凛,他的一袭白衣也被烈火灼破多处,白玉的脸盘亦熏了黑烟,虽说翩翩不在,却更添历劫后的淡然,他依旧是那个遗世独立,俊如神明的龙族公子。

他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心急如焚,既快且慢,终行至赤焰火莲的身旁,那娇滴滴的花朵也如凤凰涅槃,被烈焰灼烧成真正的赤红色,涂了猩红的血液一般,妖冶而殷红的怒放在这月空之下。

空气中弥散着浓郁的花香,赤焰火莲绽放的一刹,亦释放了毕生的精气。

独孤斩月定睛在花间一寻,只见金黄的花蕊间横躺着一个不足一月大的婴孩。这婴儿通体圆润雪白,虽是闭眼熟睡,却已经可爱煞人。

独孤斩月的心立即阴冷一大截。

再仔细看看,也只能寻着这个孩子,别无他物。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赤炎火莲?

这赤炎火莲未免也太……活生生的了吧?活生生到了一种他简直不敢想,甚至是……不敢用的地步。

他很想回头再次质疑四破。可四破已经盘坐在那里闭目打坐,他身上条条伤痕,沽沽地渗透着血珠,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刺激了独孤斩月的神经,他确切的知道,这次,四破没有开玩笑。

不管事实怎样,他只好决定相信这婴儿就是那包治百病的灵药,他的心……也强迫自己去相信。

独孤斩月用残破的锦袍包起火莲花中娇嫩的婴儿,那孩子抱在手里,居然那么柔而无力,看的他的心也瞬间荡出些水样的柔情。

他还能做他想做的事吗?对这个无辜的孩子而言……

他抬头望望疮痍的四周,在望望清冷的月色……

为什么它尽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的心底孤寂地,无望地呐喊,千遍……万遍……

这是上苍给他开的玩笑吗?

他为他的狂妄要付出代价了吗?

如果它只是朵不知什么的花,也许就好了……

他的心空前绝后乱成一团麻,紧缠着他的脖子,他的心快搅碎了……

独孤斩月抱着孩子,来到四破面前。那孩子依然熟睡,她时不时露出的笑窝,随随便便就刺痛他的眼睛……

“你竟然没有质疑我,洒家很高兴!”经历浩劫之后,四破缓缓睁开的眼眸底竟然烧尽繁杂,一片澄定。

“我该怎么做?”独孤斩月的心好冷,可他现在嘴边吐出的字更冷。

“疼惜她……宠溺她……爱护她……”四破不看孩子,在躲着什么似的。

“我只对一个女人做这些事,但绝不是她”他双眼淡扫一刻,该死的她居然在梦里对他笑!

“那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解药了。只要你把她当做药,而不是人!洒家耗尽千年功力助公子得此仙药,你我缘分,我与火莲缘分,皆已然尽头,只希望公子得你所想,永不后悔!”四破仿佛说够了一生的话,他朝独孤斩月挥挥手,示意他离开。此时四破与先前判若两人,有些冰冷无情。

独孤斩月想他终是完成使命,怕是迟则生变,便不做长久打扰,礼貌的道了别,朝原路返回。

眼见独孤斩月的身影渐渐隐匿在夜色之中,四破终于绷不住最后一根神经,他连滚带爬爬到赤焰火莲那殷红的艳姿之下,脸面紧紧贴住干涸的池底,似颠又似狂,如泣如诉道

“都说情爱是毒,我看大概都毒不过这人心啊!”

“素素,素素……我终是只用陪着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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